鋼琴 x 花圈 x 未亡人 (UL雙艾)
*無R卡劇情相關,艾依查庫中心。
【鋼琴】
樂音流瀉在午後溫暖的陽光裡,庭園內的花草隨著旋律輕柔擺盪,淺淺的草綠色陰影劃過男孩沾滿塵土的舊鞋,互相摩擦的綠葉低聲在日光中呢喃。隔著一片透明落地窗的大宅內傳來生澀的琴音,不時中斷的樂曲實在讓人無法不去注意,迫使正在花園中工作的艾依查庫駐足在琴房窗外。
他知道正在彈琴的是前些日子才見過面的小少爺,儘管身分懸殊,但是個性相投的兩人在初見時就相處融洽,而老爺也待艾依查庫十分友善,因此艾依查庫在聆聽片刻後,大膽地走往琴房的方向並往內部張望。
陽光落在艾依查庫的身後,間隔著落地窗的透明玻璃可見漆黑的琴蓋,以及艾依查庫倒映在玻璃上的淺淺身影。光線旖旎劃過平滑的琴身,接下來的樂章演奏起來順暢許多──這是艾伯李斯特最為熟練的片段。從窗戶這頭只能看見演奏者的上半身,雖然看不見艾伯李斯特彈琴的姿勢,但艾依查庫卻可以看見對方原本皺起的眉間頃刻間舒展開來,像是緩步至溫暖的陽光底下。
艾依查庫無聲地微笑,將笑容的影子拓印在琴室木質地板上。樂音靜止在一串攀升的旋律之後,艾伯李斯特將視線從琴鍵上移開,隔著一架鋼琴與窗外的艾依查庫四目相望。
看著手足無措的艾依查庫,艾伯李斯特咧嘴燦爛一笑,向艾依查庫招手並示意落地窗並沒有上鎖。然而艾依查庫只是回頭望了望陽光斑斕的庭園,面帶遺憾神色地對艾伯李斯特搖搖頭;他還有未完成的工作,而且身上衣物沾滿塵土,並不適合踏進宅邸。
艾伯李斯特歪了歪頭,並沒有勉強艾依查庫,只是調整了一下坐姿,在一次閉眸與深呼吸之後開始演奏另一首樂曲。
午後的陽光逐漸攀爬上艾依查庫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膚,洗得泛白的淺藍襯衫與男孩的金髮被日光餘暉揉合在一片光影裡。細膩流暢的樂音穿越透明的玻璃連接起兩人的嘴角,揚起的弧度隱沒在層層光暈裡。
黑髮男孩無聲地說,致最親愛的你,艾依查庫。
【花圈】
艾依查庫夢見自己站在一片大草原上,茵綠草地鋪滿視線可及之處,微風吹撫整片草原發出沙沙聲響,也吹亂了艾依查庫的一頭金髮;艾依查庫感到錯亂,在他的記憶中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場景。這裡究竟是何處?是佛雷斯特希爾城牆外的那片山丘嗎?不,那片山丘早就毀在那一年的渦裡,艾依查庫比誰都清楚。但古朗德利尼亞帝國並沒有這樣的地方,那麼,剩下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夢境了。
「艾依。」
艾伯李斯特突然出現在艾依查庫身後,輕拍肩膀後呼喚了他的名字。艾依查庫一轉身,看見穿著軍服的艾伯李斯特站在自己面前,手上拿著不知打哪來的花圈;白色與黃色小花相間,莖枝交纏圍繞成一個圓圈,這時艾依查庫才發現,四周遍野開滿了無數小小花朵。
「艾伯?這裡是哪裡,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那是什麼問題,不是說好要回家的嗎。」艾伯李斯特這麼回答,然後將手中的花圈放到艾依查庫頭上,笑了笑。「走吧。」
艾依查庫牽起艾伯李斯特的手,自從兩人成年後他就再也沒見過艾伯李斯特這樣的笑容,那笑容像是擁有了整片天空或是一整片的草原──而如今他們真的擁有了整片的原野與蔚藍蒼穹。艾依查庫忍不住哭泣了起來,和煦日光在模糊的視線裡化作一個又一個光暈。他明白自己真的回到故鄉了,與艾伯李斯特一起;那還有什麼好堅持的呢?沒有,什麼也沒有。
艾伯李斯特的掌心傳來微涼的溫度,但卻十分溫暖,就像夏日午後樹蔭下潮紅的雙頰一樣。
【未亡人】
艾依查庫聽見其他人用這個詞來形容自己,感到一股由心底直竄的笑意,伴隨著荒謬與不屑的情緒直衝腦門,緊握住雙拳後感覺到右眼隱隱作痛。
總是如此,每當艾依查庫情緒激動時,應該早就沒有痛覺的右眼便會開始拉扯敏感的感知神經,針扎一般的疼痛綿延在每一口吐息裡,完好的左眼乾澀地流不出任何淚,只有痛覺的本質在蔓延。
還記得艾伯李斯特的血溫熱地沾染在掌心上的觸感,十分怪異。艾依查庫在悲憤情緒之下只能感覺到濕黏的溫度一點一滴吞噬著自己--這是艾伯李斯特的體溫嗎?不,不是的,我比誰都清楚艾伯的體溫是什麼模樣,那是夏日樹蔭底下的潮紅雙頰有的溫度,是秋日夕陽餘暉緩緩曬出的溫和--被血液潤濕的手套漸漸失去溫度,於是艾依查庫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冰冷如光滑陰暗的大理石地板。
死亡並不足以為懼。真正讓人感到恐慌的,往往是『死亡』之外的其他。
艾依查庫從來不認為艾伯李斯特將自己視為多重要的存在,儘管他是如斯希望,但艾伯李斯特的雙眼看著太多的事物,從來就不只有他一人;更或許是不曾看過,畢竟不論艾伯李斯特如何,艾依查庫一直都緊緊跟隨在他身後。
一直到他們分開的那一刻為止。
問艾依查庫是否懊悔,他並不這麼感覺。然而心底像是被挖走了什麼東西似的空洞不已,也許有雙不知名的手將一切都刨空了,連同後悔與懊惱。就算時間再重來一次(人們怎麼總愛如此假設)決定也不會有所更改,不論是艾伯李斯特或是自己皆然。
凡人從來就不擁有回溯時間的能力。是的,我們都是凡人,將死之凡人。
2014.04.11
去年九月的片段加上新的片段總集。感謝HxH讓我三秒鐘決定本篇篇名(踹
謝謝閱讀至此的你/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