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狗狗和那隻鳥 (UL 雙艾)
*無R卡劇透,與面具的短打接力合文,感謝親愛的面具!
天空的雲彩是橘紅混和著紫葡萄色,像是糖果店門口擺放的氣球,又像晚餐營地所準備的濃湯。迎面而來的微風帶著些許涼意,依稀可以感覺到一絲溫暖;是初春傍晚的微風,溫度微涼是因為逐漸襲上雲彩的夜色,而不是陣風本身。
艾依查庫抱著剛出爐的麵包,柔和的香氣和燙人的溫度已經讓他產生滿足的臆想,踏在石階上的軍靴都帶著歡快的節奏。溫熱的菠蘿麵包與脆硬的法式麵包被他抱在懷中,紅潤的雙頰上漾著滿足的笑容,他假想著在屋裡等著自己的人臉上有著怎樣的神情,是否正在等候跫音打破沉悶的空氣。
數著石階,一道道斜長的影子讓綿延的階梯如同鋼琴的鍵盤,艾依查庫在上面邁著步,卻覺得敲響了教堂的琴聲。
直到一聲細小卻又尖銳的鳴啼聲響,彷彿喚醒睡夢之人似地響在艾依查庫的耳畔,惹得青年抬起頭張望四周;僅剩的左半邊視野裡閃過沉浸暮色之中的街道、一盞盞亮起的街燈與還未長出新芽的枯樹,最終將視線停駐於一柱路燈之上。
一個渺小卻又孤高的身影,迎著風帶有決然的味道,是隻夜鷹,一隻跨過了冬季而驕傲的夜鶯。鳥囀聲中如此驕傲,但也虛弱的好似即將氣絕。艾依查庫瞇起眼細看,才發現這頭夜鹰的一邊的翅膀正微微顫抖著,像是受了傷的模樣。放下手上裝著麵包的紙袋,艾依查庫緩緩走近那盞路燈與那隻鷹鳥。
鳥兒發出威脅般的高音,卻又因為脫力而晃動了身影。艾依查庫的心都跟著被吊了了起來,隨著牠重新站穩而喘下那口一時忘記的呼吸。在艾依查庫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又是一聲鳴叫迴盪在空氣裡--與前刻不同的是,這回在鳴啼後伴隨著的是大門開啟以及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
「怎麼回事?」
隨著人聲而出的,是一聲聲犬吠,聽起來極為興奮。屋主人才剛露出一顆頭,一隻金毛獵犬便迫不及待地鑽出門外,繞著艾依查庫又是奔跑又是嗅聞地討好,接著又跑回走出門的主人身邊磨蹭撒嬌。
「艾伯?你怎麼出來了?」
「從窗戶看見你走回來,但一直沒聽見你上樓的聲音。」艾伯李斯特看著在艾依查庫腳邊磨蹭的獵犬,又抬頭看了看路燈上的鷹鳥。「路燈上......啊,是受傷了嗎?」
似乎已經不堪負荷的鳥兒墜了下來,落到正在抬頭一起觀看路燈的獵犬身上,讓獵犬嚇得跳了起來,然後又好奇心十足地用鼻尖頂頂還在嘶聲威脅的鷹鳥。站在一旁的兩人看著一狗一鳥的對峙,互相覷了一眼,片刻後默契地一人一手將狗與鳥分別抱起。
將受傷的鷹鳥安頓好之後,艾伯李斯特才擦著手坐到艾依查庫身邊,看他和獵犬用潔牙玩具拔河。出於好奇,他發了聲。
「欸。」
艾依查庫聞聲抬起頭,看向坐在身旁不遠處的艾伯李斯特。被燈火照亮的半邊側臉顯得如此溫暖,這時艾伯李斯特才意識到屋外的天色已暗,漆黑的影子包圍著他們。即使被陰翳包圍著,燈火所點亮的地方已經溫暖的足以融化寒霜,鷹鳥安適的一串囀語,艾伯李斯特好像得到了答案。
「別跟軍犬玩太久,晚餐時間到了。」說這話時,他連眼角都帶著笑。
「我哪是在玩,這不是在檢查鳥的傷勢嗎?」
「你別讓弄巧成拙讓傷勢惡化就好。」艾伯李斯特迅速地駁回艾依查庫的反擊,續言:「先來吃飯,等等帶牠出門找醫生。」
「沃肯嗎?」艾依查庫想著他認識的白大衣,其中有沒有醫生。
「你希望多一隻被改造出來的殺手軍雀嗎?」艾伯李斯特無法信任那個製造出女孩們的男人。「隔壁街有一間獸醫院,去那裏就好了。」
「咦,你為什麼會這麼清楚?」艾依查庫怪叫道:「但是之前狗狗身體不舒服,我都是請沃肯幫忙檢查的耶。」
「那他有說什麼嗎?」
「都是些不著邊際的話就是了。倒是雪莉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看。」
扶著眼鏡,艾伯李斯特覺得偏頭痛發作,似乎應該慶幸沃肯還沒有將他們的犬隻作為改造目標?放棄多說,他打定了自己帶去獸醫院的主意,指揮著艾依查庫去洗手準備用餐。
「艾伯你不吃飯嗎?」在餐桌前坐定的艾依查庫回首望著站在門前的艾伯李斯特,與安分待在他懷裡的夜鷹。深褐色的羽毛隨著呼吸顫動,縮著腦袋似乎睡去。
「我送牠去獸醫院,你先吃吧。」說著隻手披上大衣,懷抱著鷹鳥的手無暇,只好拉著單邊衣襟,多少掩去初春還帶著寒意的風,才拉好衣服,接著圍上一條織巾,他抬眼看向艾依查庫。
「我也一起去。」沒有猶豫,艾依查庫放下手上的刀叉,迅速地離開桌椅並且抓了件大衣就走到艾伯李斯特的身旁。感受到一陣騷動的軍犬自趴臥的姿勢中起身,昂首看向門前的兩人一鳥,大有「我也要跟去」的意思。
仔細打量這一人一犬,艾伯李斯特心底知道是不可能阻止他們倆跟隨,微不可查地嘆了一氣,稍稍站開示意他們跟上,兩人與兩隻一同離開家門。
前往獸醫院的路程並不遠,步行數分鐘的距離便可抵達兩個街區外的診所。夜色壟罩在兩人與兩隻動物周圍,原本應該喧鬧的街道上此刻卻意外的靜謐無聲,唯有艾伯李斯特與艾依查庫的腳步聲交錯在軍犬的步伐之中。
「請問要看診的是狗狗嗎?」診所護士看到領頭竄進來的軍犬,而問到。
「不,是這隻。」艾伯李斯特掀開大衣,讓鷹鳥露出頭來,接著問:「請問這邊有鳥類的看診嗎?」
「請後面那位先來這邊掛號,患者先送到看診室吧,醫生在裡面。」
「在這邊等我。」艾伯李斯特轉過頭這麼對艾依查庫說,隨後便走進看診間。
艾依查庫拍了拍有些靜不下來的軍犬,將掛號手續完成後便坐在一旁的長椅上等待。診所內的時鐘是貓咪造型,艾依查庫看著指針從貓臉移向貓屁股,溫暖的室內帶出輕微的睡意,他不覺地打了呵欠。
「好了,明天再帶他過來換個藥,今天試試讓他吃一些碎雞蛋或是細麵包塊,有吃東西會好得比較快,也盡量讓他保持安心,最好是能隔離其他動物。」醫生送艾伯李斯特走出診間時,還不斷地嘮叨。
「聽到沒呀,離遠一點。」坐在一旁的艾依查庫聞言,便如此對軍犬說。只見獵犬抬起頭張了張嘴,漫不經心地站起,走至艾伯李斯特的腳邊蹭了蹭。果然是沒聽懂啊,艾依查庫與艾伯李斯特互相凝視,心裡閃過同樣的念頭。
也只需要人工隔離就好了,這種事情並不需要特別做出什麼商量。兩人向醫生道過謝,付完診金後走回居所。回程的路上軍犬一路抬首望著夜鷹,彷彿明白艾伯李斯特與艾依查庫還未說出口的決定似地,不時發出低聲嗚咽。
艾依查庫的小腿被獵犬尾巴掃過,低頭看到耳朵、尾巴都垂頭喪氣的獵犬,不知怎地想到自己被艾伯驅逐在臥室外的景象。先是為了將自己比喻成狗兒打個寒顫,又為了獵犬默默地表示同情。
「噯、艾伯,我說......」
「嗯?」艾伯李斯特聞聲回頭,此刻兩人已站在公寓大門外,深夜的街道冷清無人,他看著鼻尖被冷風吹得赭紅的艾依查庫,凝視半晌後輕笑起來。
「先進屋吧,有什麼事都吃飽了再說。」領先走進屋內的艾伯李斯特點亮了燈光。
迎向光亮的背影,讓艾依查庫莫名地撼動,這是他已經、正在、即將追逐一生的身影,抑是他將交予全身心的人。艾依查庫笑了起來,那笑容隱約有著艾伯李斯特的影子,邁開步伐往前走的同時,尾隨在後的軍犬低吠了幾聲,將整個世界的黑夜與寒冷都關在門扉之外。
那就是故事的全貌了。
2014.0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