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旅 (UL雙艾)
*無R卡劇透,請安心食用。
「捷報傳來,聽說茲納城之役又是帝國一方勝利了!」
「什麼?這麼說來這個月似乎都是帝國一面倒的大敗對手啊──」
「欸、欸,其中戰績最為顯赫的好像是那個新官上任的軍團,名字叫做什麼來著……」
「副官是獨眼金髮的那個將軍嗎?」
「對對對!兩個人默契十足,據說光是他們兩人就讓敵軍折損兩隊的兵力啊!」
一旁走過的兩個士兵聽見這群人的談話,其中一個人拉拉另一人的衣袖,充滿疑惑的詢問:「他們在說的是誰啊?」
「你不知道嗎?」被詢問的士兵似乎資歷較豐富,一臉理所當然的回答道:「上個月才被晉升為將軍的艾伯李斯特與其副手艾依查庫,這兩個人可是帝國的傳說!最近的報導頭版十天有八天都是他們軍團的勝績啊。」
「真的嗎?」年輕的士兵一臉訝異,同時也想起了一些片段回憶,「啊,難道就是前兩次戰役中與我們一起作戰的那個軍團嗎?」
「沒錯,你可別說你忘記了那雙鷹眼在站前掃過弟兄們的銳利感啊──就算到現在我還是覺得渾身抖擻,隨時可以準備出戰。」宛如前輩般拍了年輕士兵的肩膀,兩個人的話語很快的就被震耳的號角聲取代。
『急令!全體士兵注意!』遠處傳來第五師軍團領導者的聲音,粗曠而沉穩的聲音是第五師所有士兵們所熟悉的。『全員十分鐘後司令台前集合!』
在匆忙收拾晚餐殘渣與用具的同時,身邊不時飄過「聽說是要我們去支援」、「貌似戰況有些膠著」等等的片段字句;士兵不做他想,在收拾好行囊奔往司令台前,他心中惦記著的只有遠方年幼的弟妹與含淚送他離開的姐姐。
因為他明白,在抵達戰場後,身為他個人存在的他就會被一個軍人、一位士兵所取代。
──那就是戰爭真正的意義。
「艾伯?你剛剛有說話嗎?」
恍然回神的艾伯李斯特看著眼前一臉困惑地望著自己的艾依查庫,迅速地整理出自己短暫失神的結論後輕輕搖頭,「沒什麼,你繼續;剛剛說到第三師軍團和第五師軍團,接著呢?」
「原本在西邊坎特雅山陵附近與敵軍交鋒的第三師軍團,因為對方似乎有著工程師研發的新武器而使戰況陷入膠著;第五師軍團在昨天獲知後就出發前往支援了。」艾依查庫頓了頓,續言:「照理說應當是駐守在西北方的我們過去支援會比較便捷,但上面的意思是希望我們能休息一陣子……」
艾伯李斯特聞言僅是不著痕跡的笑了笑,眼底泛著旁人觀察不出的嘲諷神情。「那麼也沒有必要讓底下的人白白犧牲;持續觀察西方的戰況,讓軍隊維持在隨時可以出戰的情況。我方休息的同時也是敵軍恢復力量的時間,萬萬不可鬆懈。」對著一旁的主要幹部與書記官這麼說,艾伯李斯特交叉著雙手掩蓋住自己大半面孔。
戰爭中沒有所謂的休息。只要是軍人都會明白這一點,而對艾伯李斯特來說也是如此。
當手上的權力擴展到一定程度之後,必然面對的就不再只是單純的作戰與廝殺,更多了一些暗地裡無法名狀的鬥爭與糾葛,難以擺脫的所謂貪婪人性──在腦中這麼想著的艾伯李斯特自嘲的想,其實自己與這些人也沒有什麼不同,在慾望的面前,人人平等且誠實無欺。
的確是個一旦開始就無法脫身的賽局。既然如此,那麼也只能握緊手中籌碼,想辦法在重重黑暗中搶先看見終點的光明。
結束短暫的思考,臉上依舊冷峻的艾伯李斯特開口打破沉默:「如果沒有其他要事的話,會議就到這邊結束。」
「今天的報紙上又出現艾伯的英姿了呢──」待其他人都離開會議廳後,一如往常留在艾伯李斯特身邊的艾依查庫一邊喝著配給的廉價烈酒,一手搭上了艾伯李斯特的肩。「看來是有人嫉妒了唷。」
儘管對艾依查庫天還沒黑就開始喝酒的行為感到不悅,然而明白艾依查庫酒量的艾伯李斯特並沒有阻止副官的舉動;況且他也明白現下艾依查庫的心情應當是和自己一樣糟。「隨他們去罷,沒有必要去淌這趟渾水。」
雖然這麼說,但兩人所處的環境以及軍官身分,彷彿本身就是個巨大而無法跳脫的鬧劇;就算能躲掉其中不堪的一幕,也無法改變身為劇中角色的事實。
「的確是。」艾依查庫仰頭飲盡鐵罐中殘餘的酒,發酵後的大麥香氣與刺激的酒精混雜著,麻痺了某一部分的感知神經。「啊,又是夜晚的來臨……」
艾伯李斯特拿下臉上的眼鏡,伸手按揉著不知是被鏡框還是被現實壓得隱隱作疼的鼻梁,「怎麼?不喜歡夜晚嗎?」
「不。無戰的夜晚就如同戰爭一樣讓人興奮。」像隻狗似的,艾依查庫整個人從後方趴向坐著的艾伯李斯特肩上,兩人之間的椅背此刻完全不具阻隔效果。「有酒,有星辰,有艾伯。」
「還說呢,這不是大白天地喝著酒嗎?」
「現在都傍晚了,別計較那麼多嘛。」艾依查庫討好的笑了笑,但那笑容中沒有太認真的諂媚,如碧藍蒼穹一般的雙眸中有著嚮往;「吶,艾伯,聽說在極北之地,有個只有黑夜的國度。真想一探究竟啊!」
「那想必非常寒冷吧。」極北,沒有光明的國度。艾伯李斯特在心底自語,放下戒備似的將全身重量交付給身後的艾依查庫,黑髮緊緊貼附著燦爛的金髮;在朦朧視野裡,艾伯李斯特宛如夢囈般的續道:「只有夜晚的國度,不知道還有怎樣的事物存在?」
「很令人好奇吧。」頭緊挨著艾伯李斯特,艾依查庫閉上僅存的左眼,想像著。「如果能和艾伯一起去,一定會很開心的。」
「和我?」
「對呀,和你。只有我們兩個人的黑夜。」再度睜開的藍色眼眸帶著一股不容質疑的堅定,「在夜裡,有星辰,有艾伯,就再令人開心也不過了。」
那一瞬間艾伯李斯特甚至忘記提醒艾依查庫『別忘了還有酒不是麼』,相互靠著而觸碰的額間所傳遞的體溫是如此真實且可貴;於是在那個當下艾伯李斯特選擇什麼也不說,僅是貼上對方的唇,換取充滿酒精氣息的芬芳。
而那個時候的他們,不論是艾伯李斯特或是艾依查庫,都還不明白在他們兩人之後的遭遇裡,永夜所代表的另一層意涵。
此刻兩人的心中,只有那條通往北國的漫漫長路,以及路上點滴星辰。
──那是兩人所共同描繪的,另一個故事。
2012.0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