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most Lover (UL 姬/王子/威廉)
*無R卡劇情相關。
*三角色,非三角關係。可以算是王子中心。
*文題與BGM from → A Fine Frenzy - Almost Lover
他幾乎要抓住那道光線。
他幾乎要握住那點光芒,但是他沒有。大劍落下,黏膩的血腥氣味沿著冰冷的劍峰攀爬上古魯瓦爾多的指尖與掌心,點點血花濺在他原先潔白的領巾上。
不是他的血,不是人的血。像是要把劍上的血跡甩落似地,古魯瓦爾多將手上的長劍往右方一劃,便將撲面而來的魔物俐落地剖半,屍塊還來不及與地面接觸就化作一陣灰煙,隨風飄散。
古魯瓦爾多好奇,為什麼這些屍體總是不會存留下來──放眼望去整片丘陵上縈繞著或濃或淡的煙霧,即使冰冷的山風吹撫也從沒消散過──但在死亡瞬間所噴濺的血液卻會留下。不論是魔物或是人類,血液的顏色都是紅色的,或赤紅或暗赭,但古魯瓦爾多總是能輕易地辨別出兩者的不同。
而他不是唯一能夠辨別的人。
「殿下!」自古魯瓦爾多背後傳來一陣倉促的跫音,伴隨著威廉有些慌亂的呼喊。「殿下您還好嗎?」
「沒事。」
「您身上都是血……有受傷嗎?」
古魯瓦爾多垂下握著長劍的右手,將劍入鞘,轉過身面對同樣滿身腥紅的威廉,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一如以往。他並沒有正面回答威廉的疑問,只是走近滿身傷痕的士兵;在白皙臉頰上有著乾涸血痕與泥濘痕跡,被劃開的深藍軍服與黃色授帶還沾染著未乾的泥水。古魯瓦爾多在威廉面前止住腳步,伸出手,卻不是往對方緊擰著的眉間,而是那頭略長觸肩的橘紅色髮絲。他觸摸,像是撫摸貓咪一般梳整對方的頭髮,將威廉方才過程中因戰鬥而糾結成一團的髮絲全數理開。
不帶有任何情緒。古魯瓦爾多像是在拂去一座棺木上的灰塵似地讓自己的手指離開對方的身體,眼前的士兵彷彿是被遺留下來的屍體,但屍體是不會觸碰到這片荒土的,它們只會化作一團又一團的煙霧;剛開始深沉地像是威廉眼眸底下深深的陰影,片刻後便淺淡地像是威廉毫無血色的頸項,映在古魯瓦爾多的眸中更顯蒼白。
看著威廉臉上逐漸斑駁的淺灰色泥印,突然間古魯瓦爾多才意識到,原來腳下的土壤是如此泥濘,黏稠如血液。
「你就別再捉弄庫魯托少佐了,如何?」
盔甲錚鏦碰撞的聲響飄盪在即將降雨的荒土之上,古魯瓦爾多抬起頭,不知是為了找尋說話的對象還是觀察天色,卻只看見一個朦朧身影。暗紅色的衣襬微現,下一秒深紅細絨披肩與長披風就掩蓋了古魯瓦爾多大半個身體,受遮蔽的視線裡隱約可見來者的一頭銀白長髮。
「布列依斯?殿下他……」
「他沒受傷。」布列依斯打斷威廉未竟的疑問,反手拔起隨身長劍就將朝著威廉後腦杓飛來的鬼火砍去,接著又是一片灰霧飄散在三人眼前。
「該回去了。」布列依斯這麼說,在轉身跨步前將掛在古魯瓦爾多身上的披風收攏,暗紅色的衣料與沾著血跡的衣物相互觸碰,分不清究竟是哪抹色調。
「馬呢?」
「在後頭。但你不許睡在馬上。」
「……」
「殿下累了?那我可以──」
「庫魯托少佐,你還是先包紮一下傷口吧。」
古魯瓦爾多以無聲沉默表達著抗議,然而布列依斯轉而審視起威廉的傷口,不知從哪憑空變出的繃帶一圈又一圈地纏繞上士兵的胸膛與臂膀。雨勢終於落在這一片光霧裡,然而古魯瓦爾多正覺得自己踏出了夢境一樣的睡眠。
腳下土壤濕潤泥濘,古魯瓦爾多跨步,聽見啪嗒滴落的雨聲被黏稠的泥土擠壓,拉拔住他的步伐,但他終究沒有因而佇留在原地。不遠處的威廉與布列依斯似乎正在談論著什麼,但古魯瓦爾多卻無暇顧及,沾染著人的血液的手掌抓住肩上的披風,自高空落下的雨水一點一滴沾染乾燥的指尖。
古魯瓦爾多回神,看見布列依斯與威廉正雙雙望向自己;什麼話也沒說,他闔上紫色的眼眸,彷彿這就是答案。
2014.0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