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短文100題 – 001.愛,百轉千迴
人來人往的街道,充滿著夏季炸裂似的能量與熱情,熙熙攘攘的人群彷彿也傳遞了陽光的燦爛活力;但這些對於置身在咖啡廳裡的不二來說,都顯得有些過於刺眼。
輕嘆了氣,不二將手上玻璃杯的水漬擦乾放至一旁的杯架上,然後轉過身,隨意揀了片純音樂專輯放進音響裡,過沒多久,尚無客人的咖啡店內便流轉著輕柔的鋼琴聲。
頓時間不二彎起嘴角,像是想起戀人垂目演奏時的模樣與專屬於自己的樂音,但在那抹微笑中卻也有著一絲絲的苦澀。
並不是不在乎,正是因為太過於在乎,所以才慌慌然不曉得應該怎麼作、才是正確的。
「今天也要麻煩你了。」山田從後方的料理間探頭出來,恬靜的氣質與不二有幾許相仿。「今天下午幾點的課?」
「兩點。我吃過午飯再走。」不二微笑回答,「這學期課比較少,是我要打擾你了。」
「說這什麼話呢。」山本報以微笑,眨眼間又回廚房忙碌去了。
山田是這間小咖啡店的店長,與不二是幼年舊識。山田字從高中畢業後便決定自行創業,開了一家咖啡廳,也賣些簡單的簡餐料理。而不二在某次與手塚約會時發現了這間店,才意外的與舊時友人重逢。
從那之後,課堂閒餘之時,不二總會來這間小巧而幽靜的店內幫忙,加減賺些外快(面對一臉不好意思的山田,不二總是這麼回答),也算是多一項興趣。
看著來來往往的客人,或老或少,臉上帶著憂愁或是歡笑,偶爾飄進耳中的一字半句對談,都是一個個故事。不二頗喜歡這樣帶著客觀角度的觀察,就像是閱讀小說般的看見一個個不同的世界。
交往七年有餘的手塚深知戀人的性情,也就不怎麼反對的任由不二來店幫忙兼玩耍,只是時常三不五時的來探班;美其名是替班上同學買飲料,但實際上是如何,不二心底自然明白。
也不過就只是不放心。儘管兩人交往這麼多年,對於不二身邊的大小事情,手塚總是多一份心在擔憂與牽掛。
這麼說起來倒是自己太沒神經了……一邊作著開店前的準備,不二一邊分神地想著;但這樣的結果就是連手塚都走過店門前的路口、準備推開鑲著大片玻璃的店門時,不二才從門上一連串悅耳的鈴鐺聲中清醒過來。
──明明平常他還沒過馬路我就會注意到的!不二暗自咬咬唇,像是懊悔又像是不好意思。
「今天怎麼這麼早來?咖啡機還沒準備好,可能要等一下……」不二有些慌忙的將甫拿出來的咖啡袋塞回櫃子裡,而後扭開磨豆機的蓋子。
「不二。」手塚看著因為自己的呼喊而動作一滯的不二,語氣中有著些許無奈;很細微,但是不二聽得出來。
像是繳械投降的士兵,不二放下手上散發出陣陣香氣的烘培豆,轉身面向手塚,一雙眼瞬也不瞬的瞅著手塚。
「原諒我。是我太唐突。」見不二不語,手塚儘管臉上仍是那一零一號表情,但微微握拳的手勢已然透露著主人的緊張情緒。「驚嚇到你……我很抱歉。就當我昨晚什麼也沒提,好嗎?」
「我並不是……」被嚇到。不二想這麼說,但又覺得這麼說不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頓了頓,又開口:「只是我們一直以來都很好,就像現在這樣子;我不知道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我以為我們都是這麼想的。」手塚的聲音聽來有些沮喪與疏遠,帶著不二陌生的客氣距離,煞時間不二才恍然大悟自己說了些什麼。
「呃、我的意思不是那樣!」不二急急反駁,「我也覺得那樣子很好,我只是、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提,才會有些反應不過來。」
早就明白你對我的情感,也清楚自己心中迴盪著的情緒只因眼前這人而起,只是,我們並不曾刻意去提起,關於我們有多相愛的這件事情。
因此在如此直白的言語面前,我才會像是失了魂般的不知所措──儘管並不是沒有想過,但來的太過真切,總是令人慌了神。
也就只有在這種時刻,一向恬靜的戀人才會難得的手足無措,但這同時也代表著自己對於不二來說有多麼重要。看著明顯失了方寸的不二,手塚放下手上的背包與提袋,一個轉身就走進吧檯後方,穩穩地接過不二手上的玻璃罐,而後緊握住不二略冷的手掌。
「那麼你明天中午有空嗎?我看好了幾間房間,打算明天去實際看看。」手塚緩緩開口,帶點試探意味,「一起去?」
緊緊回握住讓自己無比眷戀的雙手,不二輕輕地笑了,眼角卻帶著一點淚光。
「好。我們一起去。」
緊緊相握著的手中多了一圈光亮,如窗外明媚夏日陽光一般地令不二感到眩目,但已無先前的反感與不適。
「手塚國光,你真是個心機鬼。」
「這樣說你未來的另一半不太好吧?」
「什麼未來的另一半。」不二掩耳盜鈴般的將臉埋在手塚厚實的胸膛,他知道自己燒紅的雙耳一定盡收對方眼底,但此刻卻也無暇顧及了。無法阻止的笑意在不二姣好的唇邊蔓延。
「你早就是我的另一半了。」
2012.0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