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弄裡的花店 (網王塚不二)
01
那一天不知怎麼的,迷失在平時回家的途中。就像是心中那股無由的煩躁,沒有適合的說詞安慰自己沒什麼。
走了一會兒,拐進一條巷子裡,路旁竟出現一間不二沒見過的花店,不大的店間放滿各式花卉與盆栽,但卻沒有一般花店擁擠而沉悶的感覺。視線向上,才發覺這家店竟沒有招牌。儘管自己並沒有想買花,被勾起好奇心的不二仍邁開步伐走進店裡。
淡淡花香暈染在空氣裡,彷彿是挖掘藏寶的視線,指向夢與現實的交接地帶。
02
手塚明明記得自己並不想買花的,然而那天回家時手上卻多了一小束波斯菊。嫩黃色的細長花瓣和亮橘的花蕊相映,這樣的顏色這樣的花稱不上特別美麗,怎麼自己會掏錢買下來呢?實在不像自己會做的事情。
將花插進裝了半滿水的瓶子裡,擺在房間的窗邊。才剛放好瓶子,桌上的手機就震動起來。手塚伸手拿起手機,看了看螢幕,按下通話鍵。
屬於花的香氣溢滿整個斗室。單純的,花的氣息。
03
後來好幾次,不二都靠著運氣走進那店沒有名字的花店。會這麼說是因為,至今不二仍無法明確的說出地點或如何達到該店。
不二有種,自己是淺意識裡被那花店裡太純粹的香味吸引過去的錯覺。
純粹。不二細細思量著自己第一直覺聯想到的辭彙。
無法明確的歸類那樣的芬芳究竟來自哪種花朵,不似百合的清芳、也不像玫瑰的濃郁。若真要形容,反而像是沒有什麼香味的鬱金香,是種直接的氣息。
睡前不二深深的看了一眼從那花店買來的仙人掌,然後關上燈。反射在尖針上的亮光在黑暗中看起來宛如夜空中不滅的星辰,或是那人眼中的光亮……
04
除了沒有店名這點讓人印象深刻外,唯一的店員(同時兼任店長)也是使人記得這花店的原因之一。
手塚還記得,第一次看見那名女子問的第一個問題。他問,為什麼這間花店沒有招牌。
『為什麼需要?』女子偏著頭回答:『這只是間巷子裡的花店,如此罷了。』
話說完也不招呼客人,逕自走進店後方整理花卉。這時手塚才突然發現店裡撥放著輕柔的爵士樂。
不知何時女子又出現了,手中還抱著一束野百合。『今天很適合Jazz,對吧?』
一時之間手塚不曉得該說什麼。沒有得到回覆的女子自顧自的接著說:『野百合最適合這種爵士樂了。』
手塚心底一笑,這樣的想法簡直是某人的翻版。
『請問一下,野百合的花語是什麼?』
女子聞言一笑:『你已經聽見了噢。你覺得是什麼呢?』
05
當不二突然想起那間無名的花店時,已經是好幾個月之後的事情。似乎是從和手塚一塊回家後就再也沒去過。不二想想,不禁笑了;也是啦,和嚴謹的副部長一起回家,別說是迷路了,連抄小路都不行(當然不二一點也不想讓自己和手塚回家的路途變短),又怎麼可能再"遇見"那間花店呢?
看著夕陽西下而被染的豔紅的雲朵,不知為何的,不二突然很想去那間巷子裡的花店逛逛。或許是因為那裡令人煥然一新的氛圍,或許是因為一種想分享的心情。
不二直覺,手塚也會喜歡那裡。
06
當手塚聽見不二向自己提出要求時,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原來天底下就是有這麼巧的事啊。
「你笑什麼。」不二不滿的鼓著嘴,以為手塚覺得自己每次誤打誤撞的拜訪方式好笑;雖然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沒什麼。恰好我也知道一間沒有店名的花店,我帶你去。」
「咦?」副部長寵溺的看著眼前的人滿臉訝異的模樣,「你知道?」
「如果我沒有想錯,那是一間位於巷子裡的花店,而且唯一的女店長很好玩。」
不二沒想到會從手塚口中聽見很好玩這個形容詞。「嗯!沒錯,而且她說話超級隨性的,賣花也是。」
「這點和某人不謀而合。」
「什麼?我才沒有那麼奇怪呢。」
「是嘛?……」
「副部長欺負我……」
放學後無人的街道上,只剩下兩個人長長的影子,連聲音也逐漸聽不見了。
07
在兩個中學生離開後,女子也準備要打烊了。她想起這兩個常客好一陣子沒有來了,不來不打緊,一來就是一雙。淺淺一笑,雖然之前一直當只有分別見過這兩人,但她就是有種直覺,這兩個孩子一定認識;而且關係匪淺。今天兩個人手牽手一起來,果然證實了自己的臆測。
將花處理好之後,女子終於拉下花店的鐵捲門。在夜色裡她再一次的審試這個自己的小小天地,回憶起一路走來的艱辛,雖然客源不多,但也是經過自己一番打拼才撐起的園地。
在路燈陪伴的歸途裡,女子輕輕的笑了。會許就是因為會遇見像那兩位少年那樣的人,才會如此的堅持著的吧。
而巷弄裡的花店會一直存在著,就算沒有名字,就算沒有招牌。
2008.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