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迷藏 (HP犬狼)
墨綠色的湖面平滑而靜謐,在如夏的午後陽光照耀下閃爍粼粼波光。Remus靠著湖邊的一棵橡樹,半瞇著的眼睛像是在假寐也像是在眺望湖景,手邊擺著一本攤開的《十八世紀魔咒選》;充滿歲月痕跡的紙張被斑駁樹影切割成不連貫的片段字句,但書本的主人並沒有特別關注。穿透層層綠意而輕地降落在Remus身上的光亮讓Remus的一頭棕髮閃爍著燦爛但不刺目的光芒,日光所帶來的熱度也恰好的驅走了春季的微涼溫度,堪稱是絕佳的午後。
下星期的符咒學報告和變形學練習都完成了。Remus一邊看著眼前景色一邊放空地在腦中緩慢思考,另一部分的心神則是掛念著待在圖書館拿著自己的報告參考的三個友人不知道作業進度如何。
原本也是待在圖書館的Remus因為受不了James與Sirius的百般糾纏,最後只得留下滿滿兩張羊皮紙的報告代替自己,不顧友人們哀怨的眼神轉身走向美好午後陽光的懷抱;月圓過後的疲憊感還沒有消散,因此面對一如以往拜託自己幫忙寫報告的友人們,Remus也罕見地流露出一絲不耐與不容商量的堅決。
不過是覺得戶外的陽光太難得而不想浪費罷了,絕對不是因為上個星期James又使計捉弄Severus卻做得太過頭、害得身為級長的他洋洋灑灑寫了一卷羊皮紙的報告書的緣故。Remus伸了個懶腰,遠處森林中傳來幾聲鳥鳴,林間隱約可以看見諸多動物活動的身影;難得悠閒而無事的午後讓Remus心情大好,但卻也隱約得感到有些不安。
前幾日的月圓,劫盜四人並沒有在尖叫屋集合。由於James在惡整Severus時不慎波及到一旁的史萊哲林學生(Remus強烈懷疑James是別有居心的),造成十幾個學生全都臉上長著冒泡的惡瘡到醫護室報到,差點沒氣壞龐芮夫人;也因此主謀James和共犯Sirius(根據受到創傷的十幾位學生所指證,當James施咒的時候Sirius正在一旁施展另一個咒語令在場的人全都動彈不得)雖然因Remus自擔責任而免除關緊閉室的命運,但卻被處罰連續四個晚上都要到McGonagall教授的辦公室幫忙整理文獻。
在McGonagall教授的緊迫盯人之下,Sirius和James在月圓那一夜根本找不到機會溜走,而Peter在少了兩友人壯膽的情況下也顯得膽怯不已,因此,前幾日是Remus首次在劫盜四人組成後獨自迎接月圓的狼化。
這次的月圓還算溫和,雖然身上免不了多出幾處傷口,但並不算太嚴重。Remus在回去寢室前先到醫護室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在走回葛來分多塔的途中吃了幾塊巧克力大釜,穿過壁爐裡仍然有著些微爐火的交誼廳進入寢室後不意外的聽見三張床上都傳來熟睡的呼嚕聲;看著窗外破曉的晨光,精神委靡但卻無法入睡的Remus僅是靠在床頭默默注視著漸亮的光芒透進窗內,緩緩拓展其光亮的範圍,直至照亮了Remus的側臉也照亮了對面床上Sirius如夜的黑髮,這份安適的平靜才被James的起床聲打破。
後來在離開葛來分多塔、前往大廳吃早餐前,Remus被Sirius仔細檢查了四肢的傷口,確認並無大礙後才一臉陰沉的往大廳前進;跟在後頭的Remus臉色有些蒼白,但依舊有著溫和的氣息。
雖然不知道Sirius的抑鬱有幾分是因為無法陪伴自己月圓、又有幾分是因為枯燥且吃力的文獻整理,但Remus可以確定的是,在教授的嚴密監視下無處可宣洩精力的劫盜夥伴們(特別是James與Sirius)的心情已不甚美麗許久,加上又錯過了一月一度的毛茸茸聚會……維持如此長一段時間的平靜(儘管也才兩周),讓Remus有種山雨欲來的不安預感。
而在當天晚上睡前,James笑盈盈的拿著隱形斗篷站在Remus床前時,Remus不禁在心底嘆了一口氣;他多麼希望自己的直覺可以出錯這麼一次,但站在James身後的Peter與Sirius粉碎了Remus的這一點希望。
「親愛的Remus,該是劫盜出動的時候啦。」James嘴角噙著一抹詭譎的笑容,「最近都沒什麼機會活動筋骨,該是來運動一下的時候了。」
「我才剛巡邏完回來。」而且身體還沒恢復。Remus默默嚥下後面那半句話,看了看眼前三個友人──滿臉期盼與渴望刺激的James、難得活力充沛的Peter,與眼角帶笑的Sirius──半晌後,Remus輕嘆了口氣。
「所以你們打算做什麼?」
聽見Remus這麼說,James高興的做出了勝利握拳手勢,迫不及待地開始說:「聽說在霍格華茲有間神祕的房間,會依照使用者的需求改變內部的擺設。不覺得很酷嗎?」
「是蠻酷的……劫盜地圖上沒有顯示嗎?」Remus抓起才剛掛好沒多久的長袍,順手接過Sirius手上的地圖細看。
「可能是因為有魔法作用的關係,地圖上無法顯示。」Sirius答道:「目前我們推測入口應該是在四樓到七樓間的某個走廊,一到三樓我和James之前勘查過了。」
「這個時間Filch應該人在五樓。」Remus想了一下後說道。
「那我們今晚先探勘四樓到五樓吧。」James磨拳擦掌地說:「我一定要找到那間房間,好讓Lily對我刮目相看!」
Remus與Sirius對看一眼,兩人有默契的決定不吐槽親愛的Prong第295次的奪得芳心宣言,以及先前294次的失敗。
「我就說四個人擠一件斗篷太勉強了……」
「嘖,不然Padfoot你有更好的辦法嗎?」James翻了翻白眼,「就快到了,等過了那個階梯……好,就是這裡。」
隨著James語畢,原本空無一人的走廊頓時現出了四個人影;這樣的景象讓一旁畫框中還沒入睡的爵士嚇了一跳,但眼明手快的James很迅速的施展了消聲咒,化解了計劃失敗的危機。
「哇、好險……」Peter一臉驚嚇的說,而一旁的Sirius則是開始在四樓的走廊找尋任何可能的入口與可疑之處。
「聽說要來回走好幾次才會浮現門口,但不確定次數……」James一邊喃喃自語一邊開始踱步,而Sirius則是在走廊的另一端做著與James相同的動作,看來兩人的確是有事先做過勘查。
就在Peter也選定了一段廊道準備開始來回走時,一陣細微但確實的鈴鐺聲傳進Peter耳中;Peter下意識地朝向聲音來源張望,卻在看見一雙斗大的貓眼時發現自己腿軟的無法站立。
「噢!天!」無法說出完整句子的Peter只能將手指向前方,待其餘三人順著Peter手勢看過去時,只看見一截黑色貓尾消失在走道拐彎處,隨後響起的是此刻四人最不願意聽見的貓叫聲與跌跌撞撞的腳步聲。
「Norris太太!可惡,那隻該死的貓!」James低聲咒罵,Filch的腳步聲距離極近,而劫盜四人彼此間的距離又太遠;James腦筋一轉,與Sirius和Peter互看一眼,下一秒就化作擁有美麗鹿角的雄鹿,直挺挺的站在走廊旁。
Peter眼見James化獸成雄鹿,便急急忙忙的化作老鼠,不一會兒就不知道溜去哪了。頓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的Remus轉頭看向遠在走廊另一端的Sirius,卻只看見一抹黑暗──霎那間Remus的心中浮現了一抹幾乎可稱之為殺意的情緒,尤其是當他發現他的友人們竟然連隱形斗篷都沒有留下的時候。
難道他們以為現在是月圓,而自己可以化狼嗎!Remus在心底咬牙,轉身硬著頭皮迎上Filch像是捕獲到獵物的目光。
「唷唷唷,讓我們看看,是誰在熄燈之後還四處遊蕩的呢?」
「我是級長,這不過是夜間巡邏。」Remus鎮定的將Peter掉在地上劫盜地圖踩在腳下,臉上彎起一抹微笑回答Filch。
「噢,我看看……的確,你是Lupin對吧?葛來分多的級長。」Filch湊近細看,語氣充滿著不確定。「但現在早就超過巡邏時間了……」
「可您也還在巡邏呀。」Remus微微握緊了拳頭,但語氣依舊溫順。「今晚稍早前我的確巡邏過了,但臨時想起三樓和四樓走廊還沒巡視,所以就過來看看了。」
像是相信了Remus的說詞,Filch微微偏頭後踏著沉重的不乏轉身,但眼神中仍有著懷疑。
「現在應該都巡邏完了吧,那就快回去房間!」
「是的。」
待Filch走遠後,James在Remus看起來溫和、實際上一點笑意也沒有的笑臉面前解除化獸,而躲在走廊深處陰影的Sirius也急忙變回人形跑至Remus身旁,臉上的表情複雜的像是吞了三顆牛糞石。
沉默蔓延在三人之間,有些承受不了Remus眼神的James訕然開口,但隨後便感到無限懊悔,恨不得方才的沉默沒有被打斷。
「呃、Wormtail呢?」
「大概先回去了吧,如果他路上沒遇見Norris太太的話。」Remus的嘴腳彎起一抹燦爛微笑,但James卻覺得冷汗不斷冒出來。
「Filch不是應該在六樓嗎?他平常巡邏都是從一樓開始往上的,沒理由到樓下啊。」Sirius皺著眉,而Remus只是瞥了Sirius一眼,接著蹲下身拾起地上的劫盜地圖。
「Filch是沒理由改變巡邏方式沒錯,但那隻貓可不一樣。帶著地圖結果沒仔細把風,那和沒帶地圖有什麼差別?」Remus語氣雖然平和,但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事到緊要關頭就一個個化獸,裝死的裝死,逃跑的逃跑,躲藏的也藏得天衣無縫--難道你們以為我是可以化成狼的化獸師嗎?我什麼時候學會化獸的我都不知道呢。」
「呃、Moony──」
「別這樣叫我,James。」Remus倏地打斷James,「如果你們是想和Filch玩鬼抓人我並不介意,但是,連隱形斗篷都不留是什麼意思?」
該死,化獸的時候太緊急就把斗篷塞到長袍裡了!James在心裡暗叫不好,這下子Remus的怒火可能不是一兩次報告自理可以撫平的了。
James轉而向Sirius投以求救的眼神,但Sirius還來不及說什麼,Remus的手就輕搭上Sirius的肩,些微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說話的音量雖小,但在如此寂靜的時刻仍讓James聽得一清二楚。
「這個學期你都別想睡我的床,Padfoot。」
「Remus!你不行──」Sirius低聲哀嚎;自從兩人交往之後,被James笑稱是寂寞黑犬的Sirius老是喜歡擠去Remus床上兩個人一起睡,一個星期裡起碼有五天都是如此。
「為什麼不行?」Remus冷然回答,輕推開Sirius後轉而看向明顯正在幸災樂禍的James,緩緩開口:「上星期你們惹出那樁事情後我就說過了,別再把我的級長身分利用到劫盜相關的任何事情裡,就算是迫不得已也不行。」
Remus看著面如死灰的Sirius和一臉不痛不癢的James,在轉身離開前丟下一句話:「連Sirius都沒床睡了,你覺得你和Peter還有辦法躺到床上嗎?」
聽到Remus這麼說的James一瞬間臉色錯愕,看著轉身走遠的級長背影,剎那間James只能和Sirius一起僵在原地,連手中的隱形斗篷掉落在地上都沒注意到。
而據說後來James、Sirius和Peter在交誼廳打地鋪打了整整一個禮拜後,Remus才解開包圍著寢室的眾多咒語讓三人進去房間;而那學期的各科報告成績是三人有史以來最慘烈的一次(不過在三人通力合作下勉強搏個低空飛過)。
意外的收穫是,由於報告寫作之辛苦,讓James與Sirius這兩大麻煩在那次探索後完全無暇策劃其他的劫盜活動,倒是讓Remus和Lily輕鬆了好一陣子。
題外話是,待兩個星期過去、Sirius得以進入寢室後,當晚的確不是睡在Remus床上;但是不甘寂寞的黑犬又咬又舔的,硬是將Remus拖到自己的床邊,充分展現Padfoot的占有慾──直到一個月的處罰時間結束以後,Remus的床一直都是空著的。
學聰明了的James當然不會傻到去調侃Remus,畢竟床還是比毯子舒服。
2012.0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