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now on (HP犬狼)
從大量的睡眠中醒來,Sirius Black只覺得雙眼酸澀而口乾舌燥。伸手想往床邊的茶几上撈過水杯,卻在撲空的同時清醒的發現──這不是那個自己習慣的房間。
Black大宅,古里某街12號,一個Sirius所應當最為熟悉的地方,但剛從Azkaban中被釋放出來的化獸師此刻腦中所想著的竟然是少年時期在校所睡的四柱帷幕大床。
幾分清醒後Sirius理解到自己荒謬的錯誤,雙手抹了抹臉後沒有耽溺於殘留著溫暖的床被(在寒冷的早晨裡這無疑是一大誘惑),翻身離開床墊後的Sirius隨意套上一件大衣就往樓下走;走廊另一端的畫布發出低沉的細碎呢喃,然而Sirius沒有緩步也沒有仔細聆聽。
他沒有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
輕地揮動魔仗,一杯微冒著煙的深色液體從廚房飛至Sirius眼前桌上的預言家日報上,杯子邊緣濺出些許液體,染上了灰米色的紙張;照片裡頭跳動著的人影不甚滿意的皺了皺眉,但Sirius沒有注意;Kreacher準備的早餐就放置在報紙旁,然此刻Sirius儘管胃袋空蕩卻也激不起任何進食的慾望。
只覺得身體腫脹的疼痛。這種感覺近似於在牢獄中的那些殘酷歲月,但也非十成十的相同。沒有往常總是伴隨著的偏頭痛,Sirius嘖了一聲,仰頭一口飲盡滾燙的濃縮咖啡,在炙熱而苦澀裡頭找尋一些可被稱之為溫暖的事物。
從來就是如此的。Sirius想,在冰冷的歲月裡,自己所不斷追求並且引以為支撐的,從來就只是如此。
帶著些微焦邊的土司依舊躺在白色瓷盤上,融化了又凝固的奶油以傾斜的姿態依附在白色麵體上;被整齊擺放在盤子旁的叉子閃爍著有些太過的光亮,一瞬間的刺眼讓Sirius皺起了眉。
但最後他只是拉緊大衣,一個轉身就走出古老大宅門外。
*
他曾經想過,如果還有機會能夠讓這一切重新開始,那麼也許在那個時刻他就會選擇將一切攤開而非在最後關頭退縮。
但也許這些都只是藉口……在冬季寒冷的風迎面颳來時Sirius不禁感慨,這畢竟是久違了,正常的四季感知與正常的生活步調。在Azkaban中除了空蕩之外的都是奢侈的擁有,就連痛苦的感受,到最後也會一並被剝奪走。於是唯一能夠保留的方法就是徹底的封閉,年少時輕狂的作為此刻反而拯救了Sirius,連他都佩服自己的機敏;但當這些驕傲與經驗無對象可分享時,一種惶惶然的憂愁就這麼猛地掐緊Sirius的喉嚨。
什麼也說不出,可同時也沒有必要。
Sirius苦笑,在過去他是多麼用盡心思的將所有人推出他的生活,但如今卻發現自己所唯一能夠攀附的竟是當時被驅趕走的幽魂。
可也就那個人看出來了,看清Sirius無地自容的自卑與矛盾掙扎,卻依舊沒有絲毫動搖的站在Sirius前方;就連身在Azkaban時也是一樣的。
Remus是唯一一個,在Sirius漫長的牢獄生涯中見過的人。但那竟也是最後一面了。當Sirius從Azkaban中被釋放出來後,第一個所接收到的資訊就是昔日友人的軼聞──而可笑的是他竟然只能稱Remus為友人。Sirius失聲的笑,在無人注意的街角笑得無法自制,彷彿這只是一場鬧劇。
於是過去那些耳鬢廝磨的早晨與溫暖懷抱成為再也無法重新來過的夢境。Sirius抹過被風吹得疼痛的眼角,過於乾澀而導致的模糊視線並沒有讓他忘記今日出門的目的。
啊、又是一年,但究竟是過了幾年呢?Sirius一邊走一邊在心底盤算,扣除掉Azkaban的那些年,究竟又度過了多少個冰冷的冬季。
但僅有這一天不會遺忘。那是個同樣寒冷的早晨,在Sirius眼前的Remus蒼白著一張臉,消瘦的面頰上依然是那清淺的微笑。
從那天開始,他的冬季就沒有終結。
2012.0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