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days after you left (HP雙子)
1st day
好像是天亮了,好像是天黑了。
2nd day
突然間發現醒著的時間是如此艱困,然而就連沉睡著的時光也令人想要躲避。
無法忍受睜開眼睛看不見和自己模樣相仿的面孔,無法接受在深沉的夜裡沒有你的體溫與總是先一步入眠的你咕嚕嚕的打呼聲。
清醒著的時候便希望能陷入夢中,但一旦陷入睡眠中,卻又渴望著逃離那片無邊無盡的虛空。
3rd day
再一次,睜開眼不是因為你的搔癢或是起床造成的騷動,但我卻該死的想念。
為什麼窗外的陽光可以如此刺眼而令人怨懟,當這樣燦爛而溫暖的陽光下只剩下我一個人的影子。
一個人。這是過去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媽今天又提起你。我還來不及吐槽她,張開的口又梗住無法發出任何一個音。
「George?你不能再不吃飯了,你這樣子Fred也會生氣的。」
媽說完之後就一臉後悔的模樣,像是在我的臉上看見了什麼神魔鬼怪之類的東西──難不成我的表情真的這麼嚇人嗎?我把臉湊近一旁的鏡子,除了和你相同的雀斑和一頭睡亂的紅髮之外沒有什麼異常。(或許我是忘了注意那些深的可以裝盤的眼袋和無神的雙眸)
儘管我真的一點胃口也沒有,但你知道的,不管怎樣我們都拿我們的母親沒轍。快速掃光餐桌上盤子內的培根蛋和烤麵包後,我抹了抹嘴又躲到閣樓的倉庫裡。但方才那句卡在喉中的話卻怎麼也無法從腦中抹去。
Fred,你已經不在了,又怎麼會為了這樣的小事生氣呢。
頹然坐在地板上,把頭埋在膝間;其實我也明白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實,但卻有種說出口就過於真實的錯覺。
噓,什麼都別說。
4th day
天氣陡然降溫,雖然我早已分不清季節與日期。
時間彷彿靜止在你轉身的那個瞬間,從那刻開始就不再往前。
How can I miss you so much, my boy.
5th day
今天整理衣物的時候一並整理出了去年冬天媽織的毛線衣。看見兩件腥紅色的毛衣相疊在櫃子裡的模樣,就算再怎麼不願意還是想起了你(但怎麼可能不願意,你說是吧)。
每年耶誕節總是會有的手織毛衣,我們曾經抱怨過為什麼要特別標誌出F&G,還刻意用不一樣的顏色──雖然媽最後以每個人的毛衣都有名字縮寫打發掉我們,但是自從那次之後我們兩個人的毛衣就一直是同一個顏色。
想起去年的你在看到紅色毛衣後還小小抱怨了一下,『又是紅色!不能來個別的顏色嗎?平常在學校就看夠紅色了。』
『紅色也不錯啊,穿在你身上很適合。』我記得自己是這樣回答你的,但你卻皺著眉表示不認同。
『可是我覺得黃色比較好。』你笑了笑,身後窗外篩入的光將你臉上的雀斑照得彷彿也在微笑著,『黃色比較適合你。』
『明明我們都長得一樣!』我為了掩飾不好意思而大笑了幾聲,『那明年再叫媽織黃色的,今年你就將就一下吧!』
可惜的是,今年的毛衣你卻穿不上了。
從今以後不會再有人被我們兩個互相交換穿毛衣捉弄而分不清楚我們兩個人,也不會有人看著我的臉說『是George嗎?你是Fred吧!』;吶,你倒是說說,只剩下我一個人該怎麼對別人惡作劇呢?
短暫失神間聽見樓下媽在呼喊的聲音,但不知為何我卻覺得四周的一切彷彿離我遙遠;不論是金燦奪目的夏日陽光或是被薰風吹亂的格紋窗簾,甚至連窗外呼嘯著搗蛋的地精也似乎被按下靜音的按鈕。
我掩著臉,心裡明白這不過是另一場錯覺,但我卻走不開有你的冬季。
6th day
休息了一個星期的店面今天終於再度點上燈火,但我卻忍不住換掉了原本你選用的音樂,因為那總是會讓我忍不住想起你在店裡哼著旋律補貨或是整理物品的模樣。
儘管大戰剛結束沒多久,但對於整人道具的需求似乎是不分時節與時期的;經過一整天的忙碌之後,在打烊關店時我忍不住甩甩頭,考慮在找到新的伙計前先讓Charlie或是Ginny來店裡幫忙一陣子(畢竟Percy要忙工作,Bill和Fleur根本分不開,而Ron則是讓我完全不放心)──在無人的商店裡我一邊想著這些零碎的事情一邊簡單的點貨與結算金額,當這一切接近尾聲時已是家裡開飯的時間了。
我暗自在心中咒罵了一聲,等等回去不知道媽又要怎麼唸人了……抓起魔杖後不加思索的施展消影術回到洞穴屋,現影的位置恰恰好落在餐桌旁的兩個空位其中之一上。
「George!你又晚回來了!」
果然來了。在心中暗自吐舌,我快手快腳地將肉醬麵捲進自己面前的盤子裡,「盤點花了點時間嘛。」
「媽你也別氣了,休息後剛開始營業一定都會比較忙的。」坐在Molly旁邊位子的Charlie說,「更何況現在只剩George一個人,今天一定是忙翻天了。」
「嗯、大哥說的對,我忙到連中午都沒空吃飯,現在都餓扁啦!」刻意忽略方才一瞬間出現的短暫沉默,我開始向盤中的麵條進攻,而媽則是整個晚上都沒再嘮叨晚歸的這件事(天知道這多難得!)。
整體來說今天一切都還算是順利與幸運,除去剛才那一瞬間浮現我心中的想和你分享這一切的想法之外,就是個普通的一天。
一個普通的、沒有你的一天。
7th day
梅林的褲子啊!今天一早我進到法寶店,看見燈火通明的當下除了愣住還是愣住。
令人煩躁的不僅是多了幾個加隆的支出,還有我竟然忘記你已經不再會替怕黑的我關燈並且殿後離開的事實。
8th day
今天下午媽帶了點心到店裡來──雖然是這麼說,但也不過就是差遣了家裡那隻可憐的貓頭鷹在滂沱的雨勢裡飛行。所幸不管是甜派或是貓頭鷹都平安抵達、沒有損害;而恰好午後的店裡的人潮稀稀疏疏的並不太多,於是我將一半的點心還有櫃台交給來幫忙的Ginny後就一個人躲到後面的倉庫休息。
被雨淋濕的貓頭鷹有些虛弱的站在我的肩上,我拍拍牠的頭,將牠安置在倉庫裡的架子上,下一秒就看見藉著抖動身體以甩開水珠的貓頭鷹低著頭埋在飼料盤中進食的模樣。
我一口咬下灑滿核果的甜派,濃稠而甜膩的果醬和著淡淡蜂蜜香氣頓時佈滿整個口腔。我皺了皺眉,發現自己忘記把魔杖帶在身上了;這下可好,連想喝點水也沒辦法。
那彷彿還只是昨天的事情,當我們一起吃著媽烤的甜派(總是有你愛的核果和蜂蜜,而你每次都取笑我因為甜到不行的派而皺眉的模樣),在同樣的地方,我們曾共享過多少個這樣忙裡偷閒的午後;還記得你滿足的將甜派一掃而空的臉龐,也記得你的手替我抹去嘴角殘餘的果醬漬。
休息足夠的貓頭鷹縮了縮頭後再度振翅高飛;我看著遠方漸行漸遠的黑點,同時想起了你曾提及的,是否應該為店裡多買一隻貓頭鷹當作專用信使的事情。
9th day
自從那天之後我拒絕了所有人的關心或是安慰,不管是挑明說清楚或是一笑置之的暗示皆然;一方面是不需要,一方面則是不知道面對那些可被稱之為安慰的話語、我應該要用怎樣的表情與怎樣的內容回應。
無法容忍自己哭喪著一張與你相似的臉龐(一定會被你狠狠恥笑的吧,我說),而不論說什麼也都無法將我們兩個之間的羈絆與其失去的痛苦闡述清楚。那麼就索性,什麼,都不要說。
我以為這樣至少能夠不要那麼疼痛。減少觸碰的機會,避免意外揭開結痂的傷口。然而當今早一睜開雙眼,發現枕間濕成一片的淚痕時,我才發現所謂的結痂傷口從來就不存在。
夢中你的笑臉和擁抱是那麼清晰與真切,彷彿這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
我夢見了你,儘管我知道那只是夢。
10th day
又過了一夜,醒來之後發現這個世界還是同樣的運轉著。起床、刷牙洗臉、聽著媽的嘮叨吃早餐接著去店裡忙碌,招呼客人打掃店裡環境排貨補貨與想新產品的點子,等到天色灰暗星空閃爍時回到洞穴屋,吃頓晚餐洗個澡然後把自己丟進床舖裡。
有時會覺得這樣的生活太不夠Weasley──噢,我的意思是指與在校時的F&G比起來,這樣的規律生活太過於不可思議──我們的確完成了我們的夢想,但在同時也失去了某一些璀璨光芒的碎片。
而這些在他人眼中並無異於先前的生活,僅在每個獨自闔眼的夜,讓人切實感受到巨大的裂縫;而這份無法外顯的傷痛如此恰好的只屬於我們兩個。
我親愛的Fred,我不只一次的想過倘若今天替代你的人是我,那麼你現在會有多痛苦(就像我所感受到的一樣)?有句話這麼說,活著的人總是比死去的人還要難受;如果今日勢必有人必須承擔這些傷痛,我願一個人擔負起所有。
我知道,如果你聽見我這麼說,一定會壓著我笑著說『就這麼希望我掛點嗎?』;畢竟一直以來,不管是歡樂或是風險,我們總是一起面對、一同經歷與承擔。然而這不再是幾個魔咒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因為我知道,當今天情況危急到我的時候,第一個擋在我面前的人一定會是你;而我亦然。那麼我想你一定會明白的,關於我的選擇與決心。
You’re living inside me. 就像從前,我所看見的、所微笑的、所憤怒的時刻,都有你存在的一部份一同分享。
說這麼多話老實說還真是不像我呢;關於你不在以後的一切,就等我們再次相遇後,再讓我慢慢向你訴說。關於我們的家人,關於我們的夢想,關於你對於我來說、有多麼重要。
在那之前,如果覺得寂寞,請別忘記夜晚永遠是屬於我們的。
I’m always here for you, Fred.
2012.0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