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挑戰60分|001-005|HQ大菅
【001】久違的聚會
炎熱夏季已近尾聲,隨著豔陽高照而浮躁的氣流也漸趨和緩,午後不時的陣雨不再突然打溼陽台上的衣物,也讓菅原得以恢復傍晚的慢跑時光,可以安心地出門,不怕回家以後看到一堆需要重洗的衣服。
自從打工換成早晨的送報以後,菅原和澤村的兩人共同晨跑就停止了。雖然還是會一同起床與出門,但目的與路線都不再相同;為此菅原是感到有些抱歉的,但澤村只是笑著擁抱菅原,提醒送報時要注意路上的野狗跟行人,似乎沒有感到不快。
這讓菅原有些介懷。興許是臉上的表情暴露了內心想法,讓原本打算跨出步伐的澤村又折回頭,在菅原耳邊悄聲說話。
「如果菅真的很在意,那就算是欠我一次吧。」
「欠?那我要怎麼還?」聽見澤村難得的稚氣口吻,菅原忍不住失笑。
「哈哈,讓我保留這個權利吧!路上小心。」
「你也是,傍晚見。」
送報的打工至今已持續兩個月,由於只是短期的打工,算算剩下的工作時間也不到兩週,大概在天氣轉涼之前就能恢復晨跑的作息。菅原踏著步伐,沿著河堤的路徑慢跑,一邊思考今天晚餐的內容,一邊想著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澤村。
這樣應該會讓大地心情好一些吧,最近不管早上出門、還是晚上回家,大地都看起來很疲倦、心情不好的樣子。菅原暗自在心裡著墨,希望準學會長並沒有因為開學前的準備工作而累壞了。
看著澤村因為學校事務忙的團團轉,菅原心裡其實有些不是滋味,但也曉得澤村的個性,確實是很容易成為肩負團體責任的角色。會另外找了幾份短期打工,也是希望能夠多少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別將重心都依靠在澤村身上。雖然說開學以後,兩個人都沒什麼時間感到寂寞就是了。
當菅原帶著澄紅色的晚霞回到租屋處時,打開大門就看見玄關處多了好幾雙鞋子,這讓菅原遲疑了片刻才出聲。
「我回來了。大地你先回來了嗎?有客人?」
澤村聽見菅原的聲音後,急忙出現在玄關門口,臉上的神情有點侷促不安。菅原更感到好奇了,左顧右看都不見其他鞋子的主人,於是便小聲詢問澤村。
「你回來了,菅。剛去跑步?」
「嗯!真難得你比我先回家。家裡有誰來了啊?系學會的幹部?還是老師?」
「呃、不是,是這樣的……我爸媽之前說,要跟你爸媽一起過來看我們,但是我最近很忙,忙著忙著就忘記跟你說了,直到下午接到他們的電話,說人在車站了,我才想起來……」
「什麼?我爸媽?你爸媽?他們怎麼會……」菅原詫異地看著澤村,想不出應該做出什麼反應。
菅原一直沒有忘記,或者應該說無法忘記,自己與澤村是為什麼連過年都沒有回宮城,以及當初在考上大學以後幾乎是以斷絕關係的形式離開了家裡。除了姐姐偶爾會捎來家中消息以外,菅原已經許久沒有與父母說話,更別說見面了。
「這真的太突然了……大地你怎麼可以忘記這種事情!」
「看在我去車站接他們的份上原諒我?」澤村安撫著菅原,「記得你還欠我的那一次?」
「可惡,下次非得讓你也欠我一次。」
「好說好說。進來看看叔叔跟阿姨吧,他們……都很想念你。」
「我真的必須進去嗎?」菅原低著頭,手裡還緊握著毛巾與水瓶。「我……」
「其實我也不想。可是菅,你會陪我的,對吧?」澤村的手掌包裹住菅原的,兩人手指相扣。「我也會陪你的。」
菅原抬起頭,看著澤村被夕陽餘暉照亮的側臉,以及眼窩底下淺淺的黑眼圈,須臾嘆了口氣。
「爸、媽,我回來了。」
2015.08.22
【002】超能力
秋意漸濃,已經是天色暗下後不得不圍上圍巾的天氣了。澤村揹著書包與球袋,兩手插在口袋裡,即使將半張臉埋在圍巾裡,依舊不時從嘴部的位置冒出一團又一團白霧。像是寂寞的狼煙,但卻很快地消散在夜色裡。
在繞去菅原家之前,澤村在前幾個路口的便利商店買了一瓶運動飲料和幾盒布丁,結帳時想著稍早前菅原在電話裡的語氣,不禁眉頭皺了幾分。(這讓澤村看起來有幾分不良少年的氣質,但當事人毫不知情,自然也沒注意到結帳時店員膽怯的神情)
下週四與週五是第一次模擬測驗,為此排球社的三年級下週都停止練習一周。偏偏在考試前的最後一天練習,菅原因為感冒發高燒而請假,原本也想請假陪菅原去看醫生的澤村,卻因為社團的突發情況無法抽身。待澤村終於離開學校時已是夜色時分,他打了個電話確認菅原還醒著,便決定回家前先去探視菅原一趟。
按響菅原家的門鈴,出來應門的是菅原母親。簡單寒暄幾句後,澤村就帶著剛才買的飲料與布丁到菅原房間裡。
「菅,是我。我進來囉。」澤村敲了兩下房門作為提醒,不待門內的應答便開門而入。
房間裡燈光昏暗,隨意放置在地板上的背包在整齊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突兀。躺在床上的菅原聽見開門聲挪動了一下身體,撇頭迎上澤村的目光。
「啊、大地……練習結束了?」
「對啊,總算是終止了那群人的胡鬧。為了一隻襪子而吵到無法練習,傳出去也太蠢了。」澤村坐在床邊的地板上,打開袋子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現在身體還好嗎?我買了點布丁,有胃口吃嗎?」
「吃過退燒藥就好多了。」菅原溫馴地讓澤村撫摸額間,「晚上媽媽煮了粥……但我吃起來都沒什麼味道。剛好肚子有點餓了。」
澤村扶著菅原坐起來,嗅見一股熟悉的香皂氣味,將最後一點黑夜的寂寞驅趕而去。菅原一反平常、略高的體溫藉著肢體觸碰傳到澤村身上,讓兩人之間的氣氛一瞬間曖昧了起來。
眼見菅原已起身,澤村連忙放開雙手,轉身翻找起袋子,拿起布丁打開後遞給菅原。
「喏。」
「謝謝。」菅原接過布丁後,垂著眼凝視手中的布丁,卻遲遲沒有入口。「偏偏在考試前感冒了……我真是笨蛋……」
「不是說夏天感冒的都是笨蛋嗎?夏天都過了,所以感冒也很正常啊。剛好明後天都不用上課和練習,好好休息,星期一就能去上學了。我會幫你整理重點筆記的。」
「哇,大地的重點筆記!」菅原笑了起來,「這樣子感冒也算是幸運?但還是希望趕快好起來……真的很討厭身體不舒服。」
「那就傳染給我好了,不是都說感冒只要傳染給別人就會好了嗎?」看見菅原的笑臉,澤村不自覺地放下了擔憂。
「沒想到大地會相信這種事情哦?」
「我只是看穿了菅想親我,對吧。」澤村開心地看著菅原一臉驚訝的神情。
「哪、哪有!」菅原連忙否定,片刻後悄聲詢問:「我看起來很想接吻的樣子嗎?」
「這是澤村大地的超能力,無可奉告。」澤村摸了摸菅原的頭髮,抓起書包的背袋站起來。「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家了。」
「哦、好。」菅原抬起臉看著澤村,「那就……星期一見?」
「嗯,星期一見。」
菅原目送澤村離開,當房門關上以後,手中的布丁不曉得為什麼變得一點也沒有吸引力。正當菅原覺得房間裡太過安靜的時候,房門又被輕敲了兩下。
「請進。」
「嗨,又是我。」澤村端著一個盤子進來,讓菅原看得一頭霧水。
「怎麼了,有東西忘記拿嗎?」
「不是,下樓時剛好阿姨說你該吃藥了,所以我就說我可以拿上來。」澤村把放著藥和水的盤子放在茶几上。「還有,我剛剛打過電話回家了,說今天會在你家留宿。」
「咦……?」
「因為菅一臉希望我留下來的樣子啊,那我怎麼能回去呢。」
「我哪有、大地胡說。」菅原雙頰驀地通紅,連忙躲回被子裡。
「欸、菅,先出來吃藥啊。」
「大地太壞心了……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菅原偷偷從被褥裡露出一顆頭,低聲詢問。
澤村露出一個微笑,伸手摸了摸菅原的眉梢。
「這是針對菅的超能力喔。」
「欸──」
才不會告訴你、每當你想起我的時候,眉梢總是微微地上揚。
──那是屬於超能力的密碼。
2015.08.29
【003】仲夏夜之夢
漆黑的樹影被風吹動,背後的紫灰色天空很快地暗了下來,溫柔覆蓋著被烈日照射而炙熱的地面。甫結束隊長會議的澤村走出體育館,就在門外看見低頭滑手機的菅原,後者因門口的騷動而抬起頭來。
兩人四目交接,片刻無語。
澤村走往菅原的身旁,隨後菅原淺淺一笑。
「終於結束啦?」
「嗯,決定了明天的練習組合和順序。不是和你說別等我,先去休息嗎?今天練習一整天也很累了吧。」
「回房間也只是被拉去玩而已吧,昨天是一千零一個鬼故事,不知道今天會是什麼。」菅原勾上澤村的手,兩個人並肩走往休息的宿舍區。「而且我很好奇呀!隊長限定的會議什麼的、為什麼其他幹部不能參加呢?神神秘秘的,會不會是在討論什麼不能被知道的事情呀?」
澤村聞言啞然失笑,輕拍菅原的額頭。「菅的想像力真的很厲害耶,才沒有這回事啦!不過如果有各隊的副隊長在,討論應該會順利的多吧……」
「怎麼說?」
「因為會議有一半的時間都在進行不相關的爭論。」澤村嘆了口氣,菅原見狀則是露出了然的神情。
「這也是聯合集訓的醍醐味吧。澤村隊長可不要認輸了唷!」
菅原用力拍了拍澤村的肩膀,卻沒注意到兩人的身旁就是一片斜坡,走在外側的澤村一不留意腳下便滑落在草地上,連帶著與澤村勾手的菅原也被拉下草坡。
「啊呀!」
「唔!」率先反應過來的是澤村,他連忙鬆開兩人相連的手,回頭在一片灰暗中找尋菅原的身影。「菅?你還好嗎?」
「嗚啊啊……嘖……」
「哪裡受傷了?我看看、」聽見菅原的叫聲,澤村著急地想查看菅原的傷勢,卻在眼睛適應昏暗的光線以前,先一步接觸了滿懷的溫暖。
熟悉的肌膚觸感透過掌心與四肢的碰觸位置傳遞過來,澤村低頭,片刻後就發現菅原微翹的那一撮頭髮正在眼前。
「屁股有點痛……嚇死人了,大地你有沒有怎樣?」菅原反手抓住澤村,仰頭就看見澤村的側臉,「抱歉,是我沒注意到,才害你跌倒……天啊你受傷了嗎?」
「沒,我沒事,只是有點嚇到。剛剛那邊路燈比較暗,我自己也沒看到這邊有斜坡。」澤村拉著菅原坐起來,仔細檢查了彼此的四肢關節,確認沒有外傷與扭傷後才終於放下擔憂。「幸好有草當緩衝,不然可能就不只是嚇到而已。」
雙眼逐漸適應夜晚的黑暗,在伸出手就能相擁的距離內,澤村終於得以看見菅原臉上的表情──混雜著受傷、擔心,以及自責。澤村感覺握在手心裡的手指還有些冰冷,不曉得該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眼角餘光好似看見一道光芒一閃而過。
隨著那道光芒望去,澤村這才發現,在這個路燈昏暗的角落,寂靜的夜空正傳遞著無聲的喧囂。
「菅,你看看。」
澤村柔聲喚著菅原的名字,見對方沒有動靜,便拉了拉對方的手指。菅原此刻才緩緩抬起低垂的臉,隨著澤村聲音的方向望去,映入眼簾的是璀璨無比的光亮。
此刻的無聲被興奮的情緒填滿,靜謐鋪展在兩人眼前的漫天星辰猖狂地綻放光彩,銀白色的亮點遍佈在夜空之中。
「是銀河……我第一次看見這麼完整的。」菅原輕聲這麼說,注意力已全然被星辰所吸引。「天啊,真的好多!」
「現在這個季節應該看得到夏季大三角,不知道我們這個位置能不能看見……」澤村一邊說一邊伸手指向天空某處,「菅你看,是不是那三顆?」
「我只知道夏天可以看到大地的星座,但是不知道夏季大三角。」菅原笑了起來,一直仰著的頭自然地靠上澤村的肩膀,「夏季大三角是哪三顆星星組成的?」
「牛郎和織女,另外一顆我忘記了。」澤村誠實的回答惹來菅原另一串笑聲,「我倒是不知道摩羯座怎麼看。」
「那很好,我們可以互相教對方認星星。不過,第一次看到這麼多星星,我的眼睛都要花了……」
「哈哈,那就閉上眼睛吧,再張開的時候最先看見的那兩顆星星,就是牛郎和織女。我都是這樣找星星的。」
「欸,真的嗎?如果我找不到,該怎麼辦?」
「那我就替你找出來。就像牛郎織女星總會找到對方一樣。」
「就算滿天星星、多的數不清?」
「嗯。」
「就算我不小心把你推倒,害你緊張個半死?」
「嗯。」
「就算我現在閉上眼睛,什麼都看不見?」
「嗯。」
「不論如何?」
「是的,不論如何。」
「大地,你知道嗎,就算是做夢也好,聽到你這麼說我很開心。」
「這不是夢喔,我的屁股到現在還在痛著呢。」
「啊──你騙我!剛剛果然摔到了吧。」
漫天星辰之下,菅原靠著澤村的肩膀,短暫閉上雙眼,聽著澤村的聲音自身體震動共鳴傳來,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再也不睜開眼睛,也是一種幸福。
2015.09.06
【004】停電
那是澤村跟菅原搬進同一間公寓一週後發生的事情。
原本各自住在學校宿舍的兩人,因為碰巧菅原系上已經畢業的學長要回老家,所以接手了學長原本租賃的公寓。十五坪的公寓對兩人來說雖然不大,但該有的設備都有,況且距離學校近、租金又便宜,因此兩人才會在炎熱的七月匆忙地搬進新家。
雖然澤村與菅原認識五年、交往三年,高中時也常常去對方家裡玩,甚至是借宿,但這畢竟與同居不太相同。同一個櫃子裡擺著兩個人的日用品,一張茶几上放著兩個人一起挑選的盆栽,窗外陽台上掛著兩個人的衣服,風一吹過就互相碰觸。
公寓的陽台面向南邊,傍晚的時候總會吹起陣陣微風。原本菅原還提議要去買個風鈴掛在窗前,但兩個人還來不及實踐這個計畫,就迎接了這年夏天的第一個颱風。
『今天下午的討論取消了,我會早點回去。』
正在搭電車的菅原滑開手機的訊息通知,看見澤村稍早傳來的訊息,將手上的提袋掛在手腕上,低頭輸入了幾個字傳送出去。
『知道了,我也在搭車了。如果到站沒下雨,會先去買點東西再回家。』
片刻過後,手機又再次震動,跳出的訊息讓菅原忍不住彎起一個微笑。
『我去車站等你。』
菅原找了個擁抱的貼圖傳送出去,在把手機塞進口袋的同時,看見車窗上滴落了點點水珠。
雨勢猝不及防地侵襲了這座城市。
當菅原與澤村回到公寓時已經濕了大半身,雖然有雨傘遮蔽,但大腿以下的部分全被雨水打了個濕透。下午三點的陽光此刻已被濃厚雨雲遮蔽,屋內一片昏暗。先進入屋內的澤村先一步開了燈,菅原則是將兩人濕透的鞋子放在報紙上。
「沒想到雨來的這麼快又這麼猛,原本想順道繞去超市買東西的。」
「幸好前天有多買一些泡麵,冰箱也還有一些水果。」澤村確定兩人的背包沒有被淋濕後,抬頭看向菅原:「先去洗個澡吧?把濕衣服換下來。」
「一、起、去?」菅原笑嘻嘻地說:「大地褲子也濕掉啦,一起洗比較快吧。」
「什麼、你先洗啊沒關係──」
在菅原的堅持下,澤村半推半就地跟菅原一起進了浴室,原本只打算簡單沖個澡的澤村抵擋不住菅原的肥皂泡沫攻勢,只得認命的接受菅原的刷背服務。正當兩人一邊玩鬧一邊沖掉彼此身上的泡沫時,一陣巨大轟隆聲打斷了兩人,過沒多久浴室的燈就熄了。
「哇?」
「停電?」澤村不確定的說,回過神就把水龍頭從菅原手上拿過來,迅速地將兩人身體沖乾淨。水龍頭的水過沒多久後就失去了熱度,變得冰涼。
「熱水沒了……噢,對了,這棟公寓好像是用電熱水器。看樣子是真的停電了?」
「先把身體擦乾然後穿上衣服吧,不然等一下就感冒了。」
「知道啦,大地真囉嗦。」
「你在對我吐舌頭吧,別以為我不知道。」
「欸──」
兩人摸黑走出浴室,原本屋內的電燈也熄了,屋外看出去也是一片黑暗,只有呼嘯的風聲與雨水拍打玻璃的聲音。兩人在黑暗中摸索著找到衣服穿上,在眼睛終於稍微適應昏暗光線以後,澤村試著想找出手電筒與蠟燭的擺放位置,於是便走向屋內的某個角落。
「菅,你記得我們把手電筒收在哪邊嗎?」
「不是在電腦旁邊的那個架子上嗎?蠟燭的話,我記得在電視櫃下面……」
「是嗎,我找看看……先找到手電筒再說。」澤村轉身想往電腦桌走去,沒想到卻絆到一旁的箱子而跌倒,發出一陣碰撞聲。
「大地!」菅原聞聲,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想到澤村身邊,卻沒估量好距離,而一腳踩空跟著摔倒,恰恰好跌在澤村的身上。
「啊!」
「噢!天啊,大地,抱歉!你有沒有怎麼樣……」
「還好……然後我找到手電筒了。」澤村一邊說,一邊打開手電筒的開關,明亮的光束照亮房間的一部分。
「沒想到在椅子底下……為什麼會在椅子底下?」
「可能放東西的時候沒注意掉下來的吧。總之有找到就好,剛搬進來還真是不熟悉啊~」澤村搔搔頭,「你剛剛跌倒沒受傷吧?」
「應該沒什麼事情。」菅原坐起身來,與澤村面對面盤腿坐著。「不曉得電什麼時候會來,冰箱大概也暫時不能用……」
「今晚就吃燭光晚餐吧。先來找蠟燭!」澤村拉起菅原的手站起來,臉上掛滿笑容。
「為什麼我覺得你格外的興奮,停電很好玩嗎?」菅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彷彿笑容是會傳染的一樣。
澤村湊近菅原的臉,聞見對方身上與自己一樣的肥皂香味,輕輕地吻了菅的臉頰。
「停電一點都不好玩啊,很不方便,又很熱。不過跟菅在一起,好像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對耶,這樣今晚就沒有冷氣可以吹……如果到晚上電都沒有來,今天我們就要分開睡喔,大地。」
「什麼!」
菅原看著拿著蠟燭卻皺著眉頭的澤村,握了握兩人牽著的手,忍不住輕笑出聲來。
2015.09.12
【005】壞習慣
鬧鐘鈴聲震耳欲聾,但床鋪上的人只是將頭往棉被裡埋的更深,直到手機傳來特定的訊息提示音時,菅原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從被子裡探出頭。
雙外的天色尚且迷濛,菅原半睜著眼睛,睡眼惺忪地看著訊息欄中來自澤村的早安問候,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在床上翻滾了一圈後終於決定起床。
『早~安~我好想睡覺呀大地~』
『那只好讓菅原學長示範遲到的處罰了。』
『……大地是魔鬼!』
隨手選了個貼圖傳送出去,菅原急忙把手機塞到書包裡,梳洗完畢後便換上掛在牆上的制服,接著連早餐也沒吃就出門了。
當菅原近乎是小跑步跑到體育館時,踏入敞開的大門,就看見澤村好整以暇地站在門邊。兩人交換了眼神,菅原沒忍住笑了出來。
「大地早安。」
「早。時間還很多,沒有必要用跑的過來吧?」
「上次慢慢走差點遲到,我怕這次也……」
「如果你可以聽到鬧鐘就馬上起床,就不用這麼趕啦。」澤村把準備好的早餐遞給菅原,換來對方一聲道謝。「今天又賴床了?」
「嗯,這個嘛──」菅原模糊帶過澤村的質問,提著早餐走往體育館外。「我先去吃早餐!五分鐘後回來。」
「喂!菅!」
澤村看起來好像還有話要說,然而菅原的身影下一秒就消失在體育館門外。當菅原回來時,體育館內已經集合了準備進行晨練的隊員們。
當菅原一走進體育館,就馬上被影山與日向包圍住,詢問了許多練習相關的問題;這個狀態已經持續大約三天,求知若渴的雛鳥對於前輩抱持著尊敬與嚮往之情,一時之間倒也沒有澤村能夠插話的餘地。
菅原察覺到澤村的目光,但卻沒有餘裕細究。練習緊接著展開,結束後又趕忙要回教室進行早上的課程,恰好今日又是輪到菅原值日,下課時間被委託了許多事情。一直到午休時間,兩個人才又獲得了獨處的時光。
不去學生食堂吃午餐的日子,菅原跟澤村習慣帶著便當到教學大樓的頂樓吃飯。有時候東峰也會一起,但自從西谷歸隊以後,東峰的午餐就幾乎都會被西谷拉去一起吃,所以大多時候還是菅原與澤村兩個人一起吃飯。
初夏的陽光還稱不上炎熱,坐在陰影邊緣的兩個人一邊曬著太陽,一邊聊著方才課堂上老師說的笑話,還有班級裡的趣事,不知不覺兩個人的便當盒都空了。
「我吃完了~」
「我也吃完了。」大地將兩人上樓前買的牛奶遞給菅原。「三年級的小考還真不是普通的多,晚上回家總是念書念到打瞌睡。」
「畢竟是三年級啊。看到日向他們,就會覺得時間過得真快。」菅原接過牛奶後馬上插入吸管,一邊嘴巴咬著吸管一邊說:「大地還記得我們一年級時候的樣子嗎?也是那麼小一隻、那麼活潑嗎?」
「日向就算了,影山跟月島可不嬌小啊。」澤村此話一出,馬上被菅原撞了一下肩膀,便隨即笑道:「不鬧你啦,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們也曾經都這麼青澀啊。」
「唉~真不想成為學長~很快就要輪到我們畢業了呢。」兩三下喝完牛奶的菅原一個側身,就背靠在澤村的肩膀上。「真不想面對考試啊。我寧願打比賽。」
「這兩件事情是可以比較的嗎?」澤村苦笑道,伸出手揉了揉菅原的頭髮。
頂樓的風吹過兩人,短暫的沉默盤據在不知不覺間包圍住兩人的陰影裡。靠在澤村肩上的菅原似乎是睡著了,就像過往每一次兩個人在頂樓的時光一樣。礙於角度問題,澤村無法確認對方是否清醒,於是有些半自言自語地小聲說。
「……畢業之後,也不需要早上叫你起床了吧。中午也不會一起吃飯,我們也不會在同一間教室一起上課、一起考試……」
「還有一起共用筆記,放學一起回家,交換吃對方不同口味的包子。」菅原自然地接著澤村的話往下說,並且側過臉看向澤村,看見對方臉上訝異的神情。
雖然沒有什麼關聯性,但菅原卻想起今天早上晨練時,澤村站在不遠處凝視自己的目光,以及更早一點,澤村拿早餐給自己時的眼神……隨後嘴邊彎起一個偌大的笑容。
「你想說什麼呢,大地?」
「菅,我喜歡你。」
「這麼巧,我也是呢。以後也請多指教。」
菅原笑彎了眼角,澤村忍不住伸出手,在初夏溫暖的南風裡,觸摸到對方濕潤的臉龐。
一個很不一樣的夏天,正要開始。
2015.0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