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之花 (排球 大菅)
【02】
當菅原梳洗完畢並回到房間裡擺放用具時,剩餘幾個還在賴床的人已經全都醒來了。開玩笑似地在東峰額頭彈了一下,菅原笑嘻嘻地對還坐在床鋪上的隊友說了句旭的打呼聲真大啊,引來對方萬分惶恐的求證與慌張神情。菅原舉腳一踢就將東峰踢出被窩,補了句再不起床就要來不及吃早餐啦。
「菅跟大地越來越像了,尤其是笑著卻讓人覺得很恐怖的部分。」東峰一邊折被子一邊怯怯地說,背對著東峰的菅原聽見後,放在行李袋上頭的手不明顯地僵了僵。
「旭你說什麼呢,我跟大地比起來還差得遠了。」菅原回首,扯出一個笑臉,「倒是你再不出去,八成等等西谷就又要衝進來了。」
「旭前輩!」
「說人人到啊。」東峰慌忙地抓住毛巾與漱口杯,連忙向外面應聲:「西谷你別再喊了。」
「那旭前輩就快一點啊──!」
伴隨著越來越近的嗓音,房間的拉門唰地被拉開,一臉精神飽滿的西谷挺胸站在門口,像是明亮朝日照耀整個空間。菅原順著西谷拉開門的動作,走到房間外的走廊上。
「啊,菅前輩,早安!」
「早安,西谷。後面那傢伙就麻煩你啦。」
「好的,沒問題!」
房間內的東峰似乎有點無奈地喃喃說了些什麼,但很快地就被西谷的聲音蓋過;菅原撇頭看了看房間內,莞爾一笑,不多停留就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有點晚喔。」
「回房後跟旭講了一下話,後來遇到西谷。」菅原甫入座,身邊的澤村就迅速地往菅原面前的盤子添了兩片吐司,並將裝了豆漿的杯子往菅原方向推了推。
「昨天後來睡得好嗎?」
菅原點了點頭,往自己盤中的吐司上加了個荷包蛋與培根,抓緊時間開始吃三明治,一旁的澤村則是只剩下半杯豆漿還沒喝完。菅原看了看牆上的時鐘,距離集合時間還有十五分鐘。
「你吃慢一點,還有時間。鬍子大叔可能來不及就是了。」
「一年級呢?」菅原稍稍放緩進食的速度,看了一下室內後這麼問。
「老早就吃完早餐往外跑囉。影山跟日向不用說,月島好像是被山口拉走的。」
「真的嗎?還真是稀奇呢,那個月島。」
「是蠻讓人意外的。對了,等等隊長好像要開會,我會先過去球場。」
「沒問題。」菅原一口氣飲盡豆漿,杯子外圍冰涼的水珠沾濕了菅原的掌心,他隨手將水珠往手背上一抹,此舉引來澤村一笑。菅原不解地偏頭,投以詢問的眼神。
「剛剛那個,很像你比賽前的習慣動作。」澤村笑著這麼說:「看來我們的副主將今天也是火力全開啊。」
「你別捉弄我了。」菅原感到意外之餘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幹嘛這樣觀察我。」
澤村聞言愣了愣,短暫的沉默阻擋在兩人之間,在菅原察覺的同時澤村也開口抹去這一份詭譎的氣氛。
「這不到觀察的程度吧,不是很自然就會發現到的事情嗎?」澤村朝著菅原笑了笑,但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他站起來收拾好自己的餐具,說了聲先去集合晚點見便走出用餐的房間。
還坐在桌前的菅原呆滯地望著已罄的空杯,方才那一陣說不出的詭異感受還縈繞在胸口,然而菅原還來不及仔細探究,一陣嘈雜的說話聲響與腳步聲便打斷他的思緒,原本有些空曠的食堂因為烏野其他人的進入而變得熱鬧起來。說也奇怪,明明是差不多的場景,但在澤村離開之前,菅原完全沒有感覺到原本在食堂裡用餐的人這麼少,直到東峰與西谷一行人的加入才凸顯出原本的空蕩。
菅原左右擺動頸脖,像是伸展操也像是放鬆的動作,剛吃下去的食物產生了飽足感並使血糖上升,讓他不自覺地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妥善思考事情。收拾好餐具的菅原決定不等其他人、先一步到集合地點,然後四處晃晃,以免一直坐著反而徒增睡意。
當菅原走到體育館外的時候,剛好看見澤村與其他學校的隊長從體育館內走出,而澤村也發現菅原的身影,舉起手朝菅原揮了揮。菅原舉手回應澤村,走近對方的身邊發現到澤村手上拿著一張紙,上頭寫著的是今日的練習行程表。
「哇,看起來今天的練習也好多啊。」
「循環練習賽集中在上午跟傍晚,中午過後好像是個別訓練的樣子,會針對每個球員的位置進行訓練。」澤村指著手中的紙張,對菅原說道:「你看,中午前最後一場比賽剛好是森然與梟谷,還有音駒與生川。」
「而我們是……體能訓練之後協助準備午飯?」菅原端詳著澤村手上的紙張,「所以今天輪到我們啦?希望不要有人在準備的途中偷吃飯菜。」
「有清水在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準備好午飯之後有一個小時的吃飯跟休息時間,要不要去看看?」
「向日葵嗎?」菅原微微睜大雙眼,棕色眼眸閃過一瞬光芒,「機會難得當然好啊。」
此刻已接近集合的時間,體育館外陸陸續續聚集了各個學校的球員,三五成群地閒聊著。澤村看見幾個隊友的身影,便拍了拍菅原的手臂,示意自己要先離開。
「那麼我去跟其他人說一下今天的行程。」
「好。」菅原看見其他隊友陸續到齊,但卻被其他學校的球員分成兩個圈圈,於是在澤村離開前拉住對方的衣袖。「大地,等等。他們分成兩邊了,你去跟田中他們說,另外一邊我去。」
「好,謝啦,菅。」
「客氣什麼,太見外啦。」菅原拍拍澤村的背,轉頭便往日向與山口一行人的方向跨步。
澤村的腳步頓了頓,望著菅原離去的背影穿梭在散佈著晨曦光芒的樹蔭中,光點如羽絨停駐在菅原淺色的頭髮上,還有裸露在短袖短褲以外的四肢肌膚上。菅原的膚色比起一般運動社團的男生都要來的白皙一些,除了那雙眼睛是帶著琥珀光采的褐色以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片雪花──如今站在陽光下,彷彿下個片刻就會消失在斑爛的光影之間。
澤村不自覺地皺起眉,不知道為什麼,當澤村隔著一段距離看著菅原時,總會有種對方下一刻消失不見也不奇怪的錯覺。
TBC.
2014.0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