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季 (大振A3)
夏天是令人興奮的季節,有燦爛的太陽、雪亮亮的刨冰、雖然累人但卻充實的練習、緊張刺激的一場場比賽......
夏天的顏色是繽紛的。
與桐青一戰之後,大家都更努力於平時體能的維持以及社團練習時的訓練。方才中午時花井來提醒大家下午記得要社團練習;雖然大家都覺得在百枝教練的笑容之下,應該是沒有人敢不去練習的。
『別忘記要去練習啊!』花井紅著臉拍掉田島搭在他肩上的手,繼續道:『但是如果下雨就取消練習,這是百枝教練說的。她還說……田島你讓我把話說完啦!』花井漲紅著臉,『教練說,回家時不可以淋雨,不可以感冒。』
三橋踩在木塊上,花井的話模模糊糊的傳進了他的耳中,一直到花井都走遠了才突然會意過來──不能淋雨?可是、可是自己好像沒有帶傘…?
終於想起自己沒有帶傘的三橋,不安的連田島沮喪著一張臉倒在桌上的模樣都沒有注意到,一整個下午都在心裡默唸著,不要下雨吧、不要下雨吧……
(而且如果沒有下雨,就可以去練習,就可以看到阿部了。)
三橋在心裡想著,雖然自己似乎每次都會惹阿部生氣,但是和阿部一起練習、一起投球的快樂卻是無法言喻的。
然而到了下午第三節下課時,灰濛濛的天空還是飄下了細細雨絲,雨勢頃刻間猛烈了起來,而三橋的臉不知不覺中也和田島一樣沮喪了。
(完蛋了,下雨了……啊!能和田島一起回家的話,或許就不用淋雨了!)
「田、田島!今天放學能和你一起回去嗎?」
「欸?三橋你沒帶傘嗎?」心情似乎好轉許多的田島看著三橋,馬上就聯想到中午花井說的那一番話,「可是今天我和花井約好了要在圖書館唸書呢,不好意思啦!」
「那、那麼,泉……」
「三橋你忘了,我家和你家在不同方向啊。」泉有些無奈的看著三橋,「我看雨應該到放學都不會轉小了,阿部家不是也離你家很近嗎?你可以去問問他啊。」
「阿部嗎……」
但是,阿部知道我沒有帶傘的話,又要生氣了吧……?
我、我不想讓他生氣啊……
*
放學的鐘聲響起,原本充斥著筆記書寫聲的教室在老師的一句『下課』,瞬間吵鬧了起來。收拾書包的收拾書包,聊天的聊天;而由於大雨的緣故所以大部分的社團都暫停練習,當然也包括棒球社。因此阿部並沒有像平常一樣,而是放慢了速度收拾著桌上的書本和書包。
過沒多久人潮便明顯的稀少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校門廣場上一朵又一朵的傘花;紅的藍的白的黃的圓點的條紋的,形成了另一種斑斕的色彩。阿部從教室的窗戶向外看,不斷流動著的人群,看似紛擾卻又聽不見聲響,只有雨水啪咑敲著玻璃窗的聲音。半晌,阿部也走出了教室,手上拿著剛才從書包裡拿出來的淺藍色雨傘。
不知道三橋那傢伙有沒有帶傘?
走到了鞋櫃正準備換鞋子時,正打開鞋櫃的阿部聽見了某個很熟悉的聲音在自己的背後響起。
「阿、阿部…你要回家啦?」
阿部轉頭,看見三橋站在櫃子旁邊,肩上也背著書包,卻沒看見手上拿著傘。「是啊,花井中午說如果下雨就不用練習。你應該知道吧?」
三橋怯怯的點頭,阿部忍不住在心裡嘆氣。這傢伙一定忘記帶傘了。「你沒帶傘吧,那我們一起走。」阿部一邊換上室外鞋,一邊說。
雨這麼大,要是這小子淋雨回家肯定會感冒的。想到三橋比賽後爆瘦三公斤的體重,要是感冒導致體重掉到五十以下那怎麼行?
一想到這,阿部幾乎是用拉扯的力道將三橋納入自己傘下。緊張的三橋什麼都還來不及說,便隨著阿部的步伐踏入了雨幕中。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有雨水不停打落在阿部水藍色傘面上的聲響,啪咑,啪咑。
三橋低著頭,偷偷的瞄著阿部的側臉,雨水朦朧的打碎了背景,只讓阿部的輪廓更加鮮明。不斷的視線惹的阿部打破了沉默。
「你到底想說什麼?」無奈的停下腳步,面向三橋卻又看見三橋閃閃躲躲的模樣,頓時又冒上一把無名火,「看著我!」
「唔!」三橋被阿部吼的一雙眼又變成水汪汪的樣子,眼看又要哭了。正當阿部感到無力時,三橋的聲音雜夾著氣音細細的傳入阿部的耳中,「對、對不起,我、我……我沒有、帶傘,讓、讓阿部…阿部生氣……了……」
看著三橋抖動的雙肩,阿部不知怎地心中泛著一絲疼痛。這傢伙是什麼時候聽見我生氣了?「我沒有生氣,三橋。」
「阿部…阿部一定、只是、只是安慰我…才、才會這麼說……」三橋低著頭,不時傳來抽氣的聲音。
「我是真的不生氣。」阿部的語氣竟有著些許罕見的溫柔,這讓三橋稍稍停止了哭泣。只聽見阿部嘆了口氣,下一秒三橋便靠在阿部的胸膛上,阿部沉穩的心跳聲讓三橋收起了淚水。「反正你又不是淋著雨回家。我只是希望你有什麼話就說出來,」阿部的手輕輕撫了撫三橋的髮,「有問題不說,一直悶在心裡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就算沒有問題也搞成有問題了。」
三橋靜靜聽著,阿部的聲音,阿部的心跳,從很近的距離傳到自己的耳中,漸漸的平穩了呼吸。他抬起頭,臉頰帶著些許的潮紅,「我、我知道了。」
「那我們走吧。」
由於阿部的堅持,兩人步行至三橋家門前才道別。雖然三橋說這樣子阿部會繞路,但是阿部卻不以為意。
「今天晚上做做伸展,別練習。」阿部在轉身前叮嚀,「要是因為淋雨感冒那就太划不來了。」
「我、我知道了。」三橋點點頭,卻在阿部與轉身的那一瞬抓住阿部的衣襬。
「三橋?」
「那、那個…今天,謝謝你。」
看著三橋因為不好意思而泛紅的臉,阿部難得的微笑了。「不用謝,要是下次沒帶傘再找我吧。」
阿部走遠了,三橋才從方才的呆愣中醒過來。阿部、阿部剛才笑了…
下次沒帶傘…?那是指,下次再一起撐傘嗎?看著阿部在雨中逐漸模糊的身影,三橋的臉又更紅了些。那是連雨都澆不息的溫度。
而雨還在下著。三橋不禁默默的祈禱,希望這場雨能持續著,一直一直。
200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