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1 牽手 (大振 A3)
夏蟬的聲音還殘留在耳廓中,但吹過身上的風已經帶著些許的寒意了。
球隊的練習依然(依照田島的說法)嚴密地執行著,但每天早上練習前的集合漸漸能看出精神不濟或是仍在睡夢中未清醒的成員越來越多,而這當然包含了時常昏頭昏腦的三橋。往往在晨跑結束後,還不時可以看見三橋的頭上冒著許多瞌睡泡泡;這樣的情況總讓西浦棒球隊的其他隊員在晨練時心驚膽顫的,就怕這景象被具有神力的監督或是當家捕手瞧見。
……不管是被誰看見,下場應該都很慘。
其餘的隊員們心想,畢竟誰也不想禍及殃池成為後續的標的物,但卻也無力改變王牌投手的個性與行為,因此也只能每天在心中向上帝禱告能平安無事的度過每一天的晨訓;但最近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同。
就像今天,跟在搖頭晃腦的三橋身後的,正是以嚴肅和沒耐性著稱的阿部;然而阿部的臉上卻一點不悅的情緒都沒有,相反的,似乎還能感覺到西浦的一號捕手今天心情似乎非常愉悅。
看著眼前這麼對比強烈的違和場景,眾棒球隊隊員並沒有感覺到放心,反而直覺的感覺到事態並不單純。但這樣的懸念並沒有被延續的時間,緊接著的分組練習很快地變分散了正值青春好動年紀少年們的思緒。特別是當球場旁站著手拿球棒的小百合,此等壓力之下全體棒球隊無一不全力以赴的面對眼前的練習。
但或許還是會有一些小意外,如同瀰漫在微熱晨光中的秋意般,在逐漸轉變的軌跡上突然出現令人察覺的改變。
阿部隆也在戴起防具時,像是再也遮掩不住的笑了。但由於被臉部的防具所遮擋,因此這副奇景並沒有被任何人所目睹。帶著三分力拍打捕手手套,順著習慣動作在本壘板後方一步的距離蹲下,一抬起頭,就可以看見戴著棒球帽的三橋正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自己,雙脣有些緊張的彎成了菱形嘴。
一股再也無法壓抑的喜悅就這麼化作投球的力道,將身旁地上的白色棒球往三橋的方向扔去。
「先練投十球!不用顧慮太多,放開全力,正中間直球!」
「好的!」
在時速逼近一百四十公里的直球穩穩飛入自己胸前的手套內時,阿部的腦中一瞬間將三橋的答覆與十二個小時前的場景重疊。
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拉長,與道路兩旁開始飄下金黃色落葉的樹木留下了同樣
細長的黑色影子,深深淺淺的印在人行磚道上。
在放開連繫著的雙手前,阿部還記得自己是這麼開口的,帶著戒慎恐懼的擔憂與隱約的鼓譟。
『明天,也一起回家嗎?』
而三橋一頭被夕陽照的柔和的棕髮在阿部的眼前輕輕前後搖晃,隨後帶著紅暈的臉上漾開一個笑顏,笑的雙眼都彎了起來。
『好的。』
「這球很好!再來一次!」起身將球拋回給三橋,再次蹲下的阿部將手套擺到胸前,對著三橋笑了笑,即便隔著這段距離與面罩的阻擋而無法被看見。
但阿部卻確實地看見三橋的臉上似乎也有了微笑,然後再一次的,回想起那個夕陽中的笑臉。
原來僅是一個簡單的答覆就能如此快樂。原來,只是牽著手,就像是擁有全世界一樣的幸福。
阿部隆也第一次這麼希望練習能早早結束,好讓學校的課程能緊接著開始,最後踏上兩個人一起回家的路途。
在漸漸染上秋意的季節裡,擁有另一份溫度的他們,還不需要手套的保暖。
2012.08.18